文／鳳憶

教室前方擺著六套桌椅，老師端坐中間，示範結束便讓我們回到座位練習。我坐在第一排，短短幾步回到位置，腦中卻一片空白。白紙在眼前，手握著筆卻遲遲無法落下。幾分鐘前老師的筆法，竟全然想不起來。熱氣竄上臉龐，冷汗從額頭冒出。

這時，一張示範圖被放到我桌上。抬頭望見戴口罩、笑眼溫和的老師，遞來這張圖。啊！他察覺我的焦慮，如同在海上浮沉的我，接住老師拋來的救命繩索。

這課程是「意象速寫——啟發繪畫思惟」，老師強調素描基本功再速寫，更重視大腦的認知思惟。「大腦會干擾你眼中所見，將眼前所見如實畫出，用空和無去掌握整體連動。」他提醒我們要「離相，不可住相」，並鼓勵透過幾何圖形、符號來定位。課堂上，不少同學忍不住低聲笑說：「好玄！」原來大家和我一樣，困惑卻又被吸引。

老師的示範最讓人驚嘆。眼前圖稿是遠山、瀑布、山路與火車，他卻說：「現在你們眼中所見是隻大鳥。」隨即揮筆，紙上出現一隻鳥兒。原來在低解析度畫程並非描摹所見，而是透過聯想找到定位。他不斷提醒，學畫不只學技巧，更要馴服大腦。

記得第一堂課老師就邀我們加入私訊和群組，方便隨時提問，也允准上課錄影。各校區的錄影上傳後，我們都能回看再練習，看到老師用心講解。老師還常在臉書分享學生作品，親自題詞，文采斐然。他也一再強調：「我是在各位學畫的旅程陪伴大家，繪畫是人與生俱來的能力，不要當活體影印機，要用素描基礎發揮個人美感與創意。」

在回家路上，我常想到「學畫，就是覺察大腦，超越眼前所見」這句話，不禁讓我想起《金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自從拜師學畫，我發現老師教技巧，更啟發我們面對人生的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