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序進入今年度的最後一季,這一年要說台灣社會最大的挑戰是什麼?應該就是由美國政府新政帶來的一連串不確定性,不論政府或民間,為了因應突如其來的變化疲於奔命,仍顯得左支右絀。抱怨之餘,要問這些挑戰帶來的啟示是什麼?很顯然我們最缺乏的,就是明知危機在前,仍拿不出適合的應對方法,從政府到民間、企業到個人,都在這種變化莫測又苦無對策的循環中打轉。
以最受全民關心的台美貿易談判結果來說,這是川普剛當選後,就曉得一定要面對的問題,但一路談下來,最近的結果是台灣適用稅率為百分之二十,與東南亞多數國家接近,明顯高於日韓的百分之十五,還要疊加原有的稅率。政府雖宣稱此為暫時性稅率,仍會繼續努力與美方諮商;惟還不時傳出新的干擾,例如美國商務部新提出的晶片五五分說法等。無論談判的過程多艱辛,它就是個不及格的結果。
影響所及,資本市場上半年出現了暴跌行情,即使市場之後回穩甚至再創新高,國安基金仍明確表示,關稅問題沒有解決之前,不會輕易退場的態度。同樣的,外匯市場也不安定,短短幾個月內,新台幣可以從亞洲最強貨幣淪為最弱貨幣,許多主要市場在海外且利潤微薄的企業,不僅財務報表難看,甚至考慮收手不幹,具體表現在主計總處的無薪假統計持續的攀升上。
我們對於四伏的危機並沒有八方的對策,甚至誤判問題的嚴重性,過度相信只要力挺美國再工業化,即可談到較優渥的待遇,等到發現事情沒有想像中的簡單;開始陸續推出紓困申請、匯率避險套餐,乃至國安基金不退場和央行同意放鬆貸款的水龍頭等措施。
和川普政府交手的貿易談判仍在持續進行,很難期待他會給予台灣相對寬容的做法,何況其決策多變和反覆,即使真談出相對好的結果,仍難讓人放心,我們需採取料敵從寬的態度部署,不僅降低經濟社會的動盪,更要設法找到新出路。
觀察目前政府提出的措施,特別是對於傳統型企業,有著濃厚的應急特徵見招拆招,例如,匯率避險套餐是經濟部先提出來,顯然是聽到了企業的心聲,但實際上最懂得要如何給予金融支持的部會,應該是金管會和中央銀行,如無財金部會直接的奧援,具體做法恐難臻完善。
又如對受影響企業的支持措施,以各式各樣紓困融資的提撥為主。四月時,政院即有八百八十億元產業補助支持的構想,隨著受衝擊的企業影響層面擴大,經濟部採移緩就急擴大補貼部位。但撒幣式做法即使救得了近火,也非長遠之計;坦言之,當前的要務一是企業要轉型、二是市場要轉移,難以轉型的企業說不定見好先收才是正確之路,而無法讓訂單在美國之外攻城掠地的企業,尤其是美國並不歡迎投資的傳統企業,即使在美國設立了台灣園區,也只是處理了科技業者的問題,按目前做法,傳統產業仍難生存下去。
我們的產業轉型策略在哪裡?政府打算採取何種方式協助企業開拓新市場?其重要性不亞於提供台灣園區、匯率避險、紓困貸款,解燃眉之急的同時,心態上要調整大做美國夢的主觀想法,世界這麼大,得多花心思幫台商找到新的立足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