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記者張力元

生鏽的鐵鍊、發黃的課本、大小不一的茶缸……擬音師韓睿達的工作室位於山東省青島市城陽區，六十平方公尺的道具間裡陳列著各式各樣的舊貨。這些東西不是「破爛」，而是擬音用的「寶物」。

「擬音師需要利用各種道具和技術，把電影、電視劇拍攝現場沒有完成、無法完成的聲音進行還原和演繹。」韓睿達說。

腳步聲裡有情緒

一顆芹菜從中間掰斷，「咔嚓」聲響起，與畫面中骨折的鏡頭完美融合；在羽毛扇上蓋一片皮料，用力扇動，鳥兒好似從眼前飛過；把一捧沙裝進鹽罐，從不同高度灑到錫紙上，「雨聲」也就忽大忽小；嘴裡填滿韭菜葉，大口咀嚼，牛吃草的畫面「活」了……入行十六年來，韓睿達探索著平凡物件的聲音可能性，在幕後用聲音「演戲」。

把腳輕輕踩在滿是玻璃碴的臉盆裡，冰塊碰撞的清脆聲響被具象化。「受制於拍攝現場有噪音等原因，有的聲音無法被精準錄到。但在後期環節，若真的把冰塊放進玻璃杯裡來配音，聲音的表現力和質感反而不夠。」他說，經過多次試驗，在臉盆裡又配上了葉片、塑料皮、細沙，「冰塊聲」就更加靈動了。

二○一七年，青島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授予「電影之都」稱號，成為中國大陸首個獲此殊榮的城市。近年來，《流浪地球》等陸產巨製在青島完成，大陸電影工業化製作體系日趨完善，從業者的專業分工也更加明確——擬音師需要像導演、編劇一樣思考劇情走向，豐富故事情節。

就算是腳步聲，也有大門道。「腳步聲裡有情緒，熱情的人和傷心的人不一樣，兒童和老人的不一樣，光是研究腳步聲我就用了三年。」他說。

韓睿達的工作室裡有各式高跟鞋、皮鞋、球鞋，不同料子的襪子，他還將地面畫分出沙坑、大理石磚、橡膠板等多個區域，以便在模擬腳步聲時找到最佳搭配。「利用電腦合成技術可以完成一些簡單的音效，但有生命力的聲音更能打動人心。」他說。

影片中的魔法師

對擬音師而言，真實生活中的聲音不僅僅是聽覺刺激，更是靈感源泉。若劇情中需要現實中沒有的聲音，擬音師就成了「魔法師」。

「在給某部科幻片的關鍵道具配啟動時的音效時，我嘗試用鋼珠在不同木頭上滑行，但聲音都差點意思。最後我在廢品回收站淘了一個變壓器，鋼珠在上面滑行時可以在極短時間內產生很多聲音變量，創造出了這個對劇情十分關鍵的聲音。」他說。

完成一部電影的擬音工作至少要花費一個月的時間，幾秒鐘的畫面，有時對應著上百個音軌，擬音師要把看似不相干的聲音「揉」在一起，並像炒菜一樣控制好鹹淡、火候。韓睿達說：「聲音還需要體現空間感，比如創造老上海的環境音，需要貨輪鳴笛、弄堂裡的吆喝聲等，但它們是從遠到近傳來，還是從近到遠飄走，帶給人的感受是不一樣的。」

韓睿達的「聲音庫」中，收錄著自己專門採集的風聲、蟬鳴、愛人「唰唰」梳頭聲等上千種聲音。「把聲音從嘈雜的世界中抽離出來，解構、打磨成獨立的個體，再用它們去完整、豐富更多的影視作品，整個過程美妙而神奇。」他說。

聲音療癒、視障群體服務、博物館歷史文化音效……擬音師也在用聲音創造更多社會價值，讓聲音更有溫度。

新華社港台部供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