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辦公室遷徙是常見的。同一層移動、上下樓遷徙,對上位者而言猶如對弈,移動車馬炮般單純,對車馬炮來說,就面臨了隔壁是誰呀、採光好不好、會不會正好坐落冷氣空調下,一年到晚都是凜冬?
再一個關鍵是,得上位者喜歡的單位常能遷往更優良的環境,不受喜愛的眼不見為淨,最好如蘇東坡下放海南島。
職場數十載常面臨遷徙難題,比如我後來穩定下來的文學雜誌,至少遷移三次,從距離茶水間近的廊間,搬到另一個廊間。說白話一點,就是整個組別向左移動六公尺。開放空間架上的書籍、櫃子裡頭的陳年檔案,跟著乾坤移動。遷徙緣由是教科書組擴大編制,上位者希望畫分結界,方便一眼望去盡是吾疆。
人心間隙常這樣長出來。有人埋怨,「不都是編輯部嗎?為什麼畫來畫去、分來分去?」龍生九子各有不同,五指長短當然差異,何況部門?
上位者們各有所私所執,幾年後,我所屬雜誌面臨再一次遷徙,這回移居辦公室中間處,看似核心,實則正在上位者從他位置望去,正眼看不到、連眼睛餘光也瞧不見。
遷徙中,有幾個單位坐實了核心,比如教科書組、企畫與財務部。搬遷這事,有時候氣息帶著點喜氣。大型紙箱伺候依稀辦理嫁妝,搬遷過程卻有股尷尬,多數同事如常辦公,只有我們熱熱鬧鬧,只差沒有敲鑼打鼓。搬動過程,竟是一股自我麻醉呀,不要理會他們,專心檢索需要與不必須跟著搬走的物件。
搬家,自我撿拾的過程,十之七八都會跟著移動,十之二三,流連再三,只好割捨。而我難免,把扔置廢紙簍的文件,與部門命運畫上連結。環伺動與不動的辦公空間,感嘆人生如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