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陌上君

以前有一對雌鴿和雄鴿，一起住在同一個窩巢裡。

秋天樹上的果實成熟時，牠們會去採很多果實回來，裝滿一整個鳥巢。後來，時間一久，果實失去水分以致乾燥，果實的體積縮小，數量看起來比之前少了很多。雄鴿看了，就不分青紅皂白的斥責雌鴿，說：「辛辛苦苦採來那麼多果實，結果妳自己獨享偷吃，妳看，現在數量只剩一半了。」雌鴿馬上辯解道：「我沒有偷吃，是果實自己減少的。」雄鴿不信雌鴿的話，理直氣壯的說：「妳沒有偷吃，果實怎麼會自己減少？」一氣之下，雄鴿就用鳥喙攻擊，竟然失手殺死了雌鴿。

過了幾天，下了一場大雨，得到雨水滋潤的果實又膨脹起來，結果又恢復到之前滿滿一整個鳥巢的果實數量。雄鴿見了之後，知道自己錯怪了雌鴿，心裡悔恨不已的說：「她的確沒有獨自偷吃果實，其實是我錯怪她了。」於是他放聲悲鳴，叫喚著：「親愛的，妳去哪兒了？」

這則短篇寓言，諷刺性極大，藉由雄鴿的行為告訴我們，如果不明就裡，就妄下定論，衝動行事，往往會鑄成大錯。有時候，我們何嘗不是和這隻雄鴿一樣，只要聽聞或看見一件事令自己不滿意，沒讓自己先在心裡數到三，先冷靜個三秒，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就馬上燃爆自己的情緒，管它背後真相是什麼，先罵過癮了、甚至先動手了再說，沒有考慮到也許自己隨口一句話，就讓螢幕背後的人遭到網路暴力；也可能想不到，自己大手一揮，沒控制好力道，就讓對方骨折住院。之後只能像寓言中的雄鴿，在事情無可挽回之時才幡然悔悟，但傷害已經造成、無法彌補，只能哀歎遺憾。

其實深入一點思考，這隻雄鴿不僅算數很差，視力更差，竟看不出來乾燥的果實體積會變小。這還不打緊，連觀察、思考的能力都欠缺，只會主觀認定「眼見為憑」的真實，而不去探究背後的真相，萬一這時又有另一隻鴿子煽風點火，就會被人帶偏，網路上一堆不實消息不脛而走，不就是這樣來的嗎？

同時，我們也很同情雌鴿，她不自覺被雄鴿的問題牽著鼻子走，陷入心理學上的自證陷阱，不斷辯解「我沒有」。其實在這則寓言裡，除非時機成熟，否則無法證明果實為什麼會減少。再進一步說，如果雌鴿了解果實變少的根本原因，讓雄鴿等到下雨天就能證明她沒有偷吃，也許就不會發生憾事。

最後雄鴿一聲悔恨的哀鳴，又有何用？在旁人看來，表演性質甚至大過真心實意。所以，無論如何，在任何情境下，「衝動行事」十之八九都只會壞事，應把「謹言慎行」當成一種修煉、一種處世原則，它不是懦弱行為，反而是成熟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