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一平

美國加州聖地牙哥有個「小義大利」（Little Italy）社區，每逢周末便有市集擺攤，熱鬧非凡。攤販多半販售農產品、食物與飲料，其中一個舊書攤特別吸引了我的目光。

我在數千本書中發現了一本極具價值的作品，決定買來送給太太當禮物。這本書是喬伊斯（James Joyce）於1914年出版的短篇小說集《都柏林人》。相較於喬伊斯最著名的長篇小說《尤利西斯》，這部作品更為平易近人，是認識喬伊斯文學世界的理想起點。

書中收錄十五篇創作於1904至1907年間的短篇小說，生動描繪了當時都柏林的生活景象。人物刻畫細膩，場景描寫栩栩如生，使讀者得以窺見工人階級的貧困與酗酒問題；同時從對話中感受到政治、宗教與音樂等思想文化的脈動。

《都柏林人》的多數故事並無驚心動魄的情節，而是描寫人們吃飯、喝酒、跳舞、閒聊的日常；唯少數如〈伊芙琳〉較有戲劇性情節，講述一位年輕女子愛上一名承諾帶她赴美的水手，卻在臨登船前，自己陷入矛盾與恐懼，終究無法脫離都柏林壓抑的生活。

壓軸之作〈死者〉，是書篇幅最長的一篇，結構上可分為兩部分：前半描寫一場熱鬧的宴會，賓客們在豐盛的餐點與歡樂的歌舞中度過一夜；後半則描寫主角在黎明時分，聽聞妻子坦承年輕時的戀情，得知她的追求者為情自盡，進而體悟到：人與人之間難以真正理解彼此的孤寂與哀愁。

《都柏林人》完整呈現二十世紀初都柏林人的心理歷程，從開篇〈姊妹〉中年輕人對死亡的困惑，到〈死者〉對生命意義的深刻叩問。雖然部分故事在戲劇張力略顯平淡，但作為文學寫作的範本，其清晰而具象的敘事技巧仍值得參照。書中語言受愛爾蘭式表達與百年間語言變遷的影響，與現代美式英語略有差異，部分用語今日讀來別有趣味，例如「我要和你一起拔一隻烏鴉的毛」這類說法。

舊書攤的書，是無價之寶。我花多少錢買到這本精裝的二手書？就別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