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煒智

2024年的金馬經典影展，《北非諜影》賣到爆棚，台北台中排映多場，一票難求。新世代的觀眾慕名而來，一看再看，百看不厭。



在二○二○年，疫情打亂了全球商業電影的排映期程，沒想到台灣的影迷因禍得福，竟有機會可以在設備最優秀的電影院裡，觀賞一系列經典名片重映，其中，便有一再榮登各種「史上最佳」榜單的曠世巨作《北非諜影》（Casablanca）。

時間回到二○○二年，美國電影學會（American Film Institute，即AFI）公布他們最新開出的電影百年百部片單，主題是「愛情電影」（AFI's 100 Years...100 Passions）。前十名當然都是賺人熱淚、歷久彌新的傑作：卓別林《城市之光》（City Lights）第十、《愛的故事》（Love Story）第九、《齊瓦哥醫生》（Doctor Zhivago）第七、《金玉盟》（An Affair to Remember）第五、《羅馬假期》（Roman Holiday）第四。開到亞軍，竟然是《亂世佳人》（Gone with the Wind），大家不禁懷疑，影史上究竟還有哪一部「愛情電影」，能夠勝得過《亂世佳人》的地位，拔得頭籌？

冠軍揭曉——《北非諜影》，榮登AFI電影百年百部愛情影片的榜首。

愛情與國仇家恨交織

兒時看《北非諜影》，都是在電視螢光幕上看著被廣告切割成一段又一段的轉播，一九四○年代初期的歐陸及北非，大時代的戰爭背景，男男女女聚集在卡薩布蘭加等候飛機，離開戰雲密布的是非之地。白天，大家各顯神通，走正路、走後門、找黑市……太陽下山之後，黑白正邪各路人馬紛紛來到美國男子里克開設的夜總會，前樓夜夜笙歌不綽，後庭還設有賭局，這些流亡天涯的歐陸難民多半把全副家當帶在身上，不少人夢想在牌桌上孤注一擲，能賭中一張不編號、不記名的黑市飛機票，隨到隨飛，奔向自由。

神祕、美麗的英格麗褒曼就在此時此刻，一腳踏進了夜總會，見到熟識的黑人琴師，低聲請求點歌：能不能再為她唱一次〈As Time Goes By〉這首歌？亨佛萊鮑嘉飾演的里克聞得歌聲，氣得衝出來制止，兩人四目相對，百感交集。還記得巴黎淪陷於德軍鐵蹄之前之後的情景嗎？兩人各懷心事，在生死契闊之際，相約不多過問，只記今宵樂。德軍兵臨城下，相約出奔，但車站月台上，男的苦苦等候，火車開時只等到一封離別信，大雨滂沱，字跡早已模糊。

小螢光幕上的《北非諜影》，破破碎碎，情感支離。來到大銀幕，一氣呵成，真是過癮得不得了！一九三○、一九四○年代，好萊塢片廠的敘事技巧，充分掌握了台詞拋接、音樂烘托、明星表演、情感張弛、光影流麗。電影拍得緊湊無比，時代、社會、愛情、國仇家恨，交織在一起，推向最高潮，則是大銀幕上永垂不朽的映象魅力。

濃霧籠罩的飛機場，後有追兵，鮑嘉自願退讓，他堅定地輕喚：「巴黎永遠留在我們心底（We’ll always have Paris!）」。畫面切至英格麗褒曼的大特寫，一抬頭，淚眼盈盈，唇邊綻起一朵微笑。

我們又把巴黎找回來

二○二四年的金馬經典影展，以好萊塢經典女星為策展專題，褒曼名下安排多部名作，《北非諜影》則賣到爆棚，台北台中排映多場，一票難求。新世代的觀眾慕名而來，一看再看，百看不厭，記得當時身邊還有多位年輕朋友，因為搶不到《北非諜影》扼腕不已。

好在，台北西門町的國賓大戲院，今年堂堂邁入第六十周年，自二月起便開始「國賓大戲院六十周年慈善影展」，每周二的晚上、周六和周日的上午，各精選一部影片，排滿全年度的映期。選片包羅萬象，號稱排出十九位好萊塢天王級名導演的佳片，更有○○七龐德片、《樂來越愛你》（La La Land）、《教父》第一、第二集、《女人香》（Scent of a Woman）、《地心引力》（Gravity）等不同時期、不同類型的經典。

二月二十五日，《北非諜影》登上國賓戲院鉅院廳，高達四層樓的超大銀幕亮起英格麗褒曼的淚眼和笑靨，輕輕哼起了〈As Time Goes By〉；還有亨佛萊鮑嘉酷得不得了的大特寫，對著全場觀眾說，「巴黎永留我們心中。我們曾經失去了它，直到你來了卡薩布蘭加，我們又把巴黎找回來了。」

場上大概有五百多位觀眾，噙著淚光，微笑看著這部影史第一名的愛情經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