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煒智

湯姆克魯斯出生入死，單手攀飛機，起腳追火車、一次又一次拯救世界，場面華麗、無與倫比，正是這八集電影所累積而成的影史資產，是它在娛樂文明歷程中不朽的定位，也是它成為史上排名第十七名最賣座「片集」的核心價值。



《不可能的任務》（Mission: Impossible）已經不只是一套「電影片集」（也就是所謂的franchise），而是一個完整的「宇宙」，與核心角色伊森杭特（Ethan Hunt）以及過去二十九年來精心塑造、詮釋這個角色的明星湯姆克魯斯（Tom Cruise）息息相關、緊緊相連的光影宇宙。

精準一如鐘錶齒輪

這個故事原型始於冷戰時代一九六六年的美國電視劇集，早年台視引進的譯名是《虎膽妙算》，有別於龐德○○七的紳士魅力、單打獨鬥，《虎膽妙算》讓人津津樂道的，其實是故事裡的團隊合作，這也是電影版本讓老粉覺得悵然若失的地方——怎麼變成英雄一枝獨秀了？

不過，這點的批評早已被湯姆克魯斯個人的明星魅力，以及片中高難度特技表演的聲勢壓倒過去，他飾演的伊森杭特成為片集的最大吸引力，前後八集，自一九九六年問世至今，第七、第八集還拍了上下兩部曲。

它的「文戲」向來表現極不均衡，但動作場面永遠誠意滿滿！湯姆克魯斯一而再、再而三地標榜「親力親為」，從三十多歲的青春小伙，一路演到耳順之年，觀眾買票進場就是為了看他又玩出什麼匪夷所思的「不可能任務」。

「伊森杭特」某種程度上也和國際局勢，乃至於龐德這一類英雄人物，有明顯的交互作用。我總認為任何一部電影作品，就算是時代劇、古裝片，多多少少都映照、折射出其所誕生的時代與社會。

一九九○年代的好萊塢動作片在高強度的動作與肉搏、爆破場面狂飆到巔峰之際，也開始孕育具有「未來」特質、「科技」導向，甚至輕盈伶俐氣質的作品和主角人物。《不可能的任務》儘管有震撼的爆破，水裡來火裡去，但最讓人印象深刻的無疑就是高空垂吊，強烈的黑白對比，技術之奇，詭技之妙，一柄小刀的墜落，緊張刺激的程度並不亞於生死一線的飛車追逐。

換句話說，舊譯名裡《虎膽妙算》的「妙算」二字果然引人入勝。不過也如前述，二十九年來每次新集上映，「文戲」的表現總是相當不穩定，許多時候劇終散場時已經忘記到底主次要情節是什麼。只記得湯姆克魯斯再一次出生入死，單手攀飛機，起腳追火車、一次又一次拯救世界。

這些場面——超級華麗、無與倫比的大型動作場面，正是這八集電影所累積而成的影史資產，是它在娛樂文明歷程中不朽的定位，也是它成為史上排名第十七名最賣座「片集」的核心價值。

精準一如鐘錶齒輪，優美一如歌劇詠嘆調，氣派一如彌撒大合唱。有時，我試圖想回憶第幾集和第幾集的人物脈絡、情節起伏，印象早已模糊，只清晰記得他不用替身，親自攀爬高達八百公尺的杜拜的哈里發塔，記得莫斯科克林姆林宮大爆炸，還有刀尖刺向眼睛，距離眼球只有短短幾公分……

探討英雄身世之謎

進入二十一世紀，特別是當○○七龐德的總體特質由華麗奔放轉向丹尼爾克雷格（Daniel Craig）年代的剛硬沉鬱，甚至開始探討英雄年老體衰的議題、英雄身世之謎、英雄的愛情與家庭和責任等等，原本由龐德端坐數十年的銀幕英雄寶座，開始出現不同的色澤和不同的分身，傑森波恩（Jason Bourne）、伊森杭特，甚至蝙蝠俠、蜘蛛人等等這些本質是肉身凡胎，但因為不同原因化身為「打不死」的銀幕英雄，有的肩負「冷血殺人」的形象，有的專精「妙計推理」的智取環節，有的承擔拳拳到肉的搏擊刺激，有的則要維持少年般的調皮詼諧感。

伊森杭特在此其中，得力於湯姆克魯斯青春永駐的外型，也得力於原作電視劇中的「合作團隊」，讓杭特不管有多少神乎奇技的特異功能，至少還有個智囊團可以依賴。在這個智囊團裡，由第三集加入，一直演到第八集的賽門佩吉（Simon Pegg）所扮演的班吉（Benji）一角，以他聰敏又機靈的智多星形象，贏得眾多影迷的喜愛。

其實伊森杭特也好、班吉也好，團隊裡的其他成員也好，他們的機智、靈巧、速度，讓情節得以推展到每一段奪人眼球的動作場面，從一九九六年世界初步跨進資訊時代的門限，一直到二○二五年，以「AI人工智能失控」的設定。

這不只是拯救世界的童話，而是每個時代在靜與動之間的回應。我們跟著班吉和團隊跑程式、拆炸彈，我們也跟著伊森杭特攀懸崖，跳降落傘。

那是將近三十年的，屬於大銀幕的光影青春，隨著節奏明朗的主題音樂，持續照亮我們的視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