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出谷司馬

下個星期就是農曆新年了，新的一年歲次乙巳，在生肖上屬蛇。

談到蛇，很多人都會感到怕怕的。特別是受到基督宗教《舊約‧創世紀》的影響，認為那條在伊甸園當中誘惑人類始祖亞當、夏娃的蛇，其實是撒旦的化身，加上有的蛇帶有毒性，連帶地也就對蛇沒有太大的好感。

但是事實上，在世界上許多民族的傳說中，蛇不見得都代表邪惡。像是台灣原住民中的排灣族和布農族，都有許多關於蛇的傳說故事，特別是具有強烈毒性的百步蛇，還成了他們許多紋飾當中的元素。在這些故事裡，人類和蛇類是相互對等的，甚至還可以稱為是朋友。這些族群的傳說告訴我們，蛇類其實並沒有那麼恐怖。

大家應該都聽過中國傳統神話故事裡，有一位造人的神祇叫做女媧。相傳她摶土造人，還為破了洞的天補上五彩石，不但止住了洪水，還在天空留下了美麗的彩虹。而許多古代的典籍裡都記載，女媧是人首蛇身的形象，她與另一位神祇伏羲是兄妹。一些故事當中提到，他們兄妹倆成婚後繁衍後代，成為人類的始祖。

女媧與伏羲，在苗族或是瑤族的傳說版本裡，就是之前在專欄中介紹過的，大洪水時躲在葫蘆裡得救的葫蘆兄妹。所以，女媧在一些西南民族的歷史記憶裡，既是人類的祖先，也是帶著蛇尾巴的女神形象。在許多漢代留下來的石刻畫像裡，都描繪了人首蛇身的女媧和伏羲尾巴緊緊交纏的樣貌，象徵著夫婦倆為世間繁衍後代。

在漢文化的視角下，邊疆民族被視為「非人」的後代，而位在西南或南方的族群，常被當成蛇的後裔，故有「南蠻蛇種」的說法。我們所熟悉的閩南中的「閩」，之所以帶有「虫」字在其中，有一說是因為漢人把南方人看做蛇的後裔，當然，也可能是一種「蛇圖騰」的象徵。

在中國大陸西南與南方的黎族、壯族、侗族、苗族或畬族，乃至台灣原住民，都流傳著與蛇相關的圖騰文化。畢竟，南方或西南一帶「蛇虺蚊蚋」眾多，怎麼看都與蛇脫不了關係。

或許因為蛇類在西南地區十分普遍，許多當地挖掘出來的考古遺物，也常以蛇為主題進行創作，例如在古蜀國的考古遺物中，就出現了許多與蛇有關的青銅製品。像是三星堆遺址中，就挖掘出帶著翅膀的銅蛇，似乎想呈現出「如『蛇』添翼」的飛行能力；而成都的古蜀國金沙遺址，也挖掘出十餘件的石蛇，還用顏料上了色。除了見證位在西南的古蜀國的工藝技術之外，也讓我們看到當時的創作靈感來源。

這樣看來，蛇類在中國大陸西南或南方的族群中，就是一種很特別的存在，既敬畏牠的毒性與危險，同時也做為圖騰與文物的創作來源。就在這愛與懼之間，蛇類與其族群的傳說故事，就這樣被流傳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