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周柳靜芝
文/周柳靜芝
多年以後,再看《聖經》中「女人裡面有溫柔和安靜的心為妝飾」這句話,我會憶起曾經畫過的那張〈保護者〉的油畫。
這是一段經過時間的洗滌與煉造,方能從發表意見的講台,走下來成為一位誠心提出建議的聽眾。
曾幾何時,我非常信服女權思想,那種「靠自己,做自己,愛自己」的心念,使我在異鄉單打獨鬥的生活,讀書、做事、結婚、育子,一連串下來,確實日益堅強與睿智。
那時我在油畫課畫了一幅有些幻象的自畫像,背景彷彿圓球體,是我平日生活的外在世界,唯有位在球體左邊的畫架,能接受來自左上方的光源,予我安慰,其他皆平凡無奇、呆板而規律的直線生活方式。
一隻巨大的紫藍色手掌,由我的半身像前面伸出來,握著一個橘色小球體,告訴看畫的人:我的私有世界,內含先生與兒子的頭像。
畫此畫時,我心情愉悅,靈感飽滿,幾乎在十分鐘之內,速描出與自己最親近的三個人。凡認識我的朋友,若看了這畫,能立即從頭像特徵處辨認出我的家人。
然而,讓我疑惑的是,我的畫像名稱明明是「保護者」,怎地卻常有人評為操縱者。
畫裡,我戴了兩副眼鏡,是我期望自己能一面生活在日常,一面能戴著內心的眼鏡反省度日。所想的興許與所行的總不完全相稱,也許,我的朋友看對了一部分的我,那個屬於「操縱者」的我。
不知道是生活的本身使我愈趨強勢,還是那個我以為強勢的女權思想造就了我,無論如何,二子長大成熟後,我感覺日子過得愈來愈輕省。每年,我都希望自己最美的妝飾是溫柔與安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