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繪母親與自己。圖/周柳靜芝
文/周柳靜芝
年幼時我喜歡自己畫母親節卡片給媽媽。兒子小時也喜歡畫母親節卡片給我。我的孫女更有一雙巧手,只要有把剪刀、一疊回收白紙、蠟筆、有色鉛筆、透明膠帶,就能作出各種各樣的東西送給我。
自從我們長大,都不再自製禮物。〈成都〉的歌詞裡唱「回憶是思念的愁」,我回憶那些純摯的禮物時,著實充滿了思念的愁。
吃大餐、買首飾、帶母親出遊、隔洋打國際電話給母親,通通做過,可怎地就忘了自己手製禮物。
生活忙碌繁瑣,心念跟著粗糙,我覺著的愁,是在流失的赤子之心。
時間過得真快,已經六年之久,我過了沒有母親的母親節。
小時我總挺父親多過母親,現在我竟然在夢裡與母親見面多過父親,想來是我年紀愈來愈接近當年母親的年齡,對母親不再是「要求」,更接近「一體」。
若果夢裡碰到媽媽,我要送她一幅我畫的水彩娃娃。
看起來較成熟的娃娃是我的母親,一位天生麗質;倚她在旁的醜小娃就是我。媽媽曾經說:「我家小妹其實長得還不錯。」裡面的「其實」二字,我們都心照不宣地知道,媽媽最滿意長相的女兒,是最像她的二女兒,其他三個女兒都長得像爸爸。
我今日能畫畫,多虧母親為我找的啟蒙老師。所有屬於美的事物,媽媽都信心滿滿地覺得與她有關。她總說:「小妹的藝術細胞是從我而得。」
當年我並沒體會到,媽媽最棒的藝術感,在她有一種「解說」的能耐,只要她以為的美,任何人都無法駁倒她。
誰能說她的小女兒是醜小鴨?誰能說她小女兒的畫不好看?我就這樣被母親抬得也「信心滿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