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法的弘傳,講究契理契機,除了契合眾生的根機,還要契合時代的發展。圖/pexels
文/星雲大師
我自己從小在棲霞律學院讀書,由於棲霞圖書館擁有來自鄉村師範學校的圖書,當時真是得其所哉,每日大量看書,從中國的章回小說,到西方的長篇文學,從散文小品,看到名家著作,像《基度山恩仇記》、《戰爭與和平》、《老人與海》、《浮士德》、《少年維特的煩惱》、《茶花女》,托爾斯泰的文學、杜威的哲學等,先後看了不少。甚至因為愛好文藝著作,在大陸時,舉凡胡適之、林語堂、巴金、魯迅、老舍、茅盾,乃至冰心、郭沫若、沈從文、許地山等人的諸多作品,可以說無所不看。及至到了台灣,謝冰瑩、瓊瑤、高陽、徐訏等人的散文、小說,無論是古典的,現代的,我也都一一拜讀。
我深愧自己出家以來,不能深入三藏,對於世間的學問,也沒有博古通今的本領,不過我能運用「橫遍十方,豎窮三際」的法則來閱讀書報雜誌,使我在忙碌的弘法行程中,猶能神遊古今中外的典籍。我往往以現在所讀與過去經驗比較分析,綜合組織,並且與日常生活、社會現象加以印證,故能將片面的知識融入自己的生命,所以發而為言,也都能旁徵博引,雖然自慚未能有所高論,唯自忖尚能深入淺出,不曾誤導眾生。
我也曾多次率領佛教團體出國訪問、朝聖,並且經常獎勵弟子、學生們到各處去參訪巡禮。所謂「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我希望大家效法善財童子五十三參,藉著瞻仰聖跡,大家能從佛教的歷史中,激發道念信心,找尋興衰得失的脈絡;藉著走訪國際,大家能開闊視野,廣為汲取經驗,擴大人生的領域。
尤其面對當今社會問題層出不窮,我認為佛教徒不能逃遁於山林,而不顧眾生疾苦。應該對民生經濟、國際形勢、民主人權、自然生態、教育改革、種族衝突、優生保健、生態環保、家庭暴力、試管嬰兒、器官捐贈、風水地理、看相卜卦等種種問題,以佛法的智慧,提出契理契機的對治辦法。
此外,對自殺、死刑、核武、戰爭,以及安樂死、複製人等問題,皆應吸取世間的醫學、心理學、教育學、生化科學為用,融合佛法的理體,以解除現代人的迷思。例如:以佛法的緣起觀,結合心理諮商課程,讓大家懂得尊重生命,珍惜人身;以佛法的因果觀,舉辦各種成長教育,讓大家懂得惜福結緣,慚愧感恩;以佛法的輪迴觀,邀請專家論文發表,讓大家明瞭薪火相傳,生死一如。
再如以緣起中道的真理為體,以四攝六度的方便為用,廣納世間萬法,如善財童子尋訪五十三位老師,學習世間的天文、地理、醫藥、算數、航海、貿易等知識,學貫內學外學之後,才能進入毘盧華藏世界之中。
總之,我們在世間生活,對世間的學問不能不有所認識,對世間法了解愈多,才能針對世間的問題給予指導,例如佛世時,有一位比丘,名二十億耳,出家前是一名琴師。隨佛出家後,急於證果,日夜不懈的精進修行,結果不但久久沒有開悟,反而把身心弄得疲憊不堪,因此生起了退轉心。佛陀知道後,曉喻他說:譬如琴弦,太緊則弦易斷,太鬆則彈不成調,唯有急緩得中,才能彈出美妙的音樂來;修行也是如此,過分急躁或懈怠,都不是正常之道。二十億耳聽佛開示後,調整自己的修行方式,終於在不久後,證得阿羅漢果。
佛法的弘傳,講究契理契機,除了契合眾生的根機,還要契合時代的發展,例如:「宇宙中,除了地球以外,其他星球到底有沒有生命存在,到底有沒有外星人?」這是近代太空科學家最想揭開的謎。自從一九九七年七月五日,美國太空總署成功的發射「開拓者號」上火星,鼓舞了科學家的信心,希望有一天人類可以前往火星旅行,甚至到那裡移民,屆時火星上自然就會有「火星人」。
事實上,早在二千多年前,《阿彌陀經》就記載著:「過此十萬億佛土,有世界名曰極樂,其土有佛,號阿彌陀。」佛陀說法時,很多菩薩都是來自他方佛國。此外,佛經中很多佛菩薩也都以天文為名,例如日光菩薩、月光菩薩、虛空藏菩薩、星宿王如來、法界智燈王等,可見佛經的天文思想遙遙領先了今日天文學家的研究達二千多年之久。
另外,也常有人好奇,想要探究天空到底有邊無邊?這在佛教看來,佛教認為探究天空有邊無邊,不能幫助我們解脫生死;有智慧才能解脫,這才是佛法。再說,宇宙無窮無盡,哪裡是天?哪裡是地?這都是一種裡外對待。基本上,佛教講法界,講虛空,講無窮無盡,例如《華嚴經》的華藏世界,重重無盡,所以,佛教的天文學不僅開拓了人類的思想領域,更重要的是,它幫助了很多學者找到了思想的出路,開闊了更寬廣的思想空間。
尤其佛教的緣起、業力、因果、佛性等思想義理的提出,乃至「佛觀一鉢水,八萬四千蟲」、「三千大千世界」之他方世界的發現,一方面印證科學,同時也說明佛教的說理很符合科學驗證,不是迷信。
佛教的無常、四大、五蘊,就是對物理、心理的分析;佛教的極微、剎那,是時空的測量;佛教以「如夢幻泡影」來形容雷電、虛空,甚至佛陀為了明示五蘊虛幻不實,曾舉五喻說明,所謂「色如聚沫、受如水泡、想如陽燄、行如芭蕉、識如幻事」,其中「陽焰」是經過陽光折射,致使曠野看上去似乎有水,但實際沒有。佛陀以此來形容幻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