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洮縣博物館的馬家窯文化遺址出土的彩陶。圖/新華社
閻建林在家中展示自己製作的彩陶工藝品。圖/新華社
文/記者何問、王朋
三十多年鑽研技藝,閻家製作的彩陶工藝品一直很受市場歡迎。閻建林與其兄弟兩家人,均從事彩陶製作。「一天不製陶,身體就不習慣。」閻建林說。
距今五千多年的馬家窯文化是中國彩陶史上最為華彩的篇章之一。如今,製陶匠人潛心鑽研,「解碼」並傳承遠祖技藝,讓史前文明印記融入當代生活。
今年六十四歲的閻建林一家四代都是陶匠,生活在甘肅省定西市臨洮縣河口村窯頭社。一口簡易老窯、滾滾的洮河水、細膩的第三紀紅土,賦予了當地獨特的製陶環境。
從記事起,閻建林就看著爺爺和爸爸做陶花盆。祖傳的製陶手藝,成為閻家主要收入來源。窯頭社也因製陶在當地聞名。
彩陶鼎盛階段代表
一九九○年代,一次偶然的機會,臨洮縣文化館的工作人員看中了閻建林製陶的手藝,問他願不願意嘗試為文化館做幾件彩陶工藝品。閻建林說,這是他首次接觸馬家窯彩陶。
馬家窯文化是新石器時代晚期的一種文化類型,一九二四年由瑞典地質學家安特生在臨洮縣馬家窯村首次發現而得名。馬家窯文化以彩陶著稱,器型精美、紋飾豐富絢麗,被認為是中國彩陶鼎盛階段的代表。
甘肅臨洮馬家窯文化研究院院長李家功介紹,馬家窯文化傳播範圍廣闊,向西傳播至新疆,向南遠至四川、雲南等地,為中華文明多元一體格局的形成和發展奠定重要基礎。其紋飾、器形與中亞文化、印度哈拉帕文化等有相似性,在早期中國的對外交流中也發揮重大作用。
閻建林多次走進博物館和馬家窯遺址現場,並購買書籍、資料,反覆研究馬家窯文化彩陶的器形、圖案、材料,沒有繪畫基礎的他還專門學習了彩繪。「製作花盆比較粗糙,耐用就行,但製作彩陶卻是精細活兒。」他說。
製作馬家窯彩陶大致可以分為選土、和泥、拉坯、拋光、晒乾、上色、燒製等主要步驟。土質為當地洮河邊盛產的第三紀紅土,胎質細膩。繪圖需要用礦物顏料先定點、再連線,才能實現對稱。
「但無論我們怎樣去還原和研究,都只能盡量貼近,無法百分百還原古人的技藝。」閻建林的兒子閆(同「閻」)小虎說,即使能復原技藝,古人筆尖體現出來的自由創造的心境也無法企及。
閻建林說,古人繪畫用筆應該用的是獸毛,材質偏硬。如今,即便採用材質更為柔順的毛筆,也繪製不出古人技藝的細膩感。
窯火不熄文明綿延
三十多年鑽研技藝,閻家製作的彩陶工藝品一直很受市場歡迎。閻建林與其兄弟兩家人,均從事彩陶製作。「即使這樣,還是忙不過來。」閻建林說,家裡每年平均用土二至三立方公尺,年仿製彩陶工藝品三千多件。
在閻建林家兩層小院中,一樓至少有五間房不是用來堆放彩陶,就是作為彩陶製作的工坊。連沙發、茶几、窗台上,彩陶罐都放得整整齊齊、滿滿當當。
中國大陸旅遊業的發展和大眾對文化產品的熱愛,讓精緻的彩陶工藝品在市場上供不應求。
即便如此忙碌,閻家仍然堅持原始工藝和精品理念。拉坯轉盤仍然是用腳踩的,陶窯用的也是燒柴火的磚土窯。
「這樣做出來的彩陶工藝品顏色和質感才能與古代的更接近。窯一開燒,十多個小時離不開人。」閆小虎說,比起父親,他追求精益求精的程度更甚,平均製作一件彩陶工藝品花費的時間比父親多一倍,吸引了不少千里之外的收藏家。
如今對於閻家來說,彩陶工藝品製作不僅是謀生的手段,更成為了生活的一部分。「一天不製陶,身體就不習慣。」閻建林說。
除了在學校進行非遺文化授課外,更多的時候,閻建林會和妻子李玉桃在院中對坐,要麼一起執筆描圖,要麼一起和泥拉坯,在滿身的灰土與顏料中分享獨屬匠人的浪漫。閆小虎則經常在外為公園的彩陶雕塑繪製圖案,還創新出鏤空彩陶、彩陶茶具等新產品。
「不管如何創新,都離不開馬家窯文化的文明印記。」閆小虎說,這也是全家所堅持的傳承理念。
窯火不熄,文明綿延。閆小虎說,他不僅希望世代傳承彩陶技藝,更希望將古人在艱苦環境下堅持創新創造的精神發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