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王文靜

奧運賽事如火如荼在法國舉行，在巴黎鐵塔，在塞納河畔，全世界鏡頭矚目中，各國選手奮力一戰。本次吉祥物，那頂擬人化的紅帽也隨之傳播到世界。

它叫什麼名字？它其實大有來頭──它是「弗里吉亞帽」。本為古希臘時期，弗里吉亞人所戴。

希臘神話，太陽神阿波羅將弗里吉亞國王的耳朵變成驢耳，於是國王用弗里吉亞帽遮掩耳朵。由於弗里吉亞王國位於希臘之東，所以古希臘藝術常用弗里吉亞帽來表示某人來自東方國度。

之後的古羅馬時期，獲釋的奴隸會佩戴弗里吉亞帽。

近二千年後，法國人推翻君制，大革命時期，這種帽子成為自由的象徵。代表法蘭西共和國象徵的女神瑪麗安娜也被戴上這種帽子。她的銅像遍布法國，首先是一八八○年在巴黎市政廳，率先放置一座頭戴弗里吉亞帽的瑪麗安娜雕像，不久後，法國的其他城市也跟進。

不只平民喔，國王也要戴上這頂帽子。一七九二年路易十六批准憲法時，印刷品中的國王被改為佩戴弗里吉亞帽。

巴黎羅浮宮有一幅名畫〈自由引導人民〉，其中的自由女神就佩戴著弗里吉亞帽。這幅由浪漫主義畫派領袖歐仁‧德拉克羅瓦的創作，背景是一八三○年法國七月革命，當時的法國民眾以暴力抗爭反對法蘭西王國──波旁王朝國王查理十世的統治。

弗里吉亞帽無所不在。不只在法國，弗里吉亞帽還出現在美國參議院的院徽上；出現在拉丁美洲國家國徽上的還更多，包括阿根廷、薩爾瓦多、哥倫比亞、巴拉圭、古巴等。這些國家當年都是擺脫殖民帝國，才爭取到國家的獨立自由。二千年來，弗里吉亞帽一直被革命者、知識分子所戴，體現自由、平等和博愛，它不僅是一頂帽子，還是希望、勇氣和不屈不撓的象徵。

如今，脫離政治革命領域，它也進入通俗娛樂，譬如著名的比利時卡通動畫《藍色小精靈》中的精靈也戴弗里吉亞帽。有人還以為，這是一頂可愛的紅色睡帽。

最早戴這種帽子的人，所屬古國已消失，但留下了這頂帽子。如果說，這是一頂最有影響力的帽子，一點也不為過。

世界上，有哪一頂帽子，能從二千年前叱吒至今；有哪一頂帽子，能讓奴隸到國王都要戴上它；有哪一頂帽子，能從亞洲傳播到歐洲，甚至到美洲；哪一頂帽子，能成為油畫與雕像的精神象徵，能登上許多國家的國徽；哪一頂帽子，能從政治到體育，到娛樂領域。只有弗里吉亞，一個消失的國家，一頂永恆的帽子。

二○二四年的巴黎奧運，讓這頂紅色小帽透過世界賽事，再度成為焦點。再沸騰的奧運賽事，絢爛總會熄滅。四年後，二○二八年聖火會在洛杉磯燃起，讓美國成為第五度舉行奧運的國家。點燃與熄滅間，有些東西是不滅的，一如弗里吉亞帽所傳遞的精神。它不會一直喧鬧，但會是人們共通的心之所嚮，最深層的存在；而且跨國界，跨歷史的存在。那叫──自由與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