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一平

1840年某日夜晚，音樂的旋律畫破寧靜的維也納街頭，在空氣中舞動，聲音來自街角一棟房子內的鋼琴。

一位約五十歲的男子坐在鋼琴前，左手彈著和弦音，而鋼琴鍵盤右方卻坐著一隻虎斑貓。每當男子按一次和弦音，貓咪就在鍵盤左右走動，很賣力地踩琴鍵。接著貓咪又坐下，望著男子，等待下一個和弦音。如此反覆了幾次後，男子推椅瞿然站起，貓咪也嚇得跳下鋼琴。

男子低頭額手踱步沉思，貓咪則豎直尾巴，跟屁蟲般地跟著團團轉。男子豁然開朗，坐回鋼琴前，左手按著原來的和弦音，右手以八倍的速度彈奏貓咪剛剛踩鍵盤的足跡。彈完後，男子很快的記錄琴譜。於是乎聞名天下的教學鋼琴曲目《速度學校（School of Velocity）》完成了。

男子名叫徹爾尼（Carl Czerny，1791—1857）。他以卓越的作曲和鋼琴演奏才華聞名於世。他有一個並不為人知的獨特靈感源泉，影響著他的音樂創作，那就是──貓兒。

《速度學校》Op. 299 No. 1是鋼琴界最廣泛使用的練習集之一，主要集中在音階（scales）、琶音（arpeggios）和其他常見模式上，目的是想提高手指的速度和獨立性。徹爾尼發現貓咪踩鍵盤的順序能訓練學琴者手指的獨立性，而他將彈奏加速八倍後，自然能訓練學琴者手指的速度。

這首練習曲對鋼琴演奏技巧的發展至關重要。而此練習曲能普遍被接受，徹爾尼將之歸功於虎斑小貓辛巴（Simba）。

徹爾尼與貓的因緣深厚，小時候便很幸運地收養了一隻音感很好的小花貓拿鐵（Latte）。每當他練習鋼琴時，拿鐵會靜靜地蜷縮趴在鋼琴上，她警惕的目光似乎在吸收每一個旋律，提醒徹爾尼彈琴時手勢的細微差別。拿鐵的咕嚕聲與鋼琴旋律交織在一起，創造出和諧的交響曲，不僅在徹爾尼耳邊迴響，更在他的靈魂中共鳴。

在拿鐵的督促下，徹爾尼的琴藝突飛猛進。他十歲時，有機會見到貝多芬（Ludwig van Beethoven，1770-1827）。徹爾尼演奏出 精采的曲目，打動了貝多芬，接受他為學生，由1801年到1803三年間免費指導他彈奏鋼琴。徹爾尼學琴時，拿鐵也陪伴在身旁。

貓是非常敏感的動物，牠們確實能夠察覺主人行為的變化，包括對聽覺刺激的缺乏反應。貓主要依賴視覺和聽覺等感官來解釋牠們的環境並與主人互動。如果貓注意到主人對聲音或呼喚沒有反應，牠們會相應地調整溝通方式。例如，牠們可能會更多地使用視覺線索，如身體語言或面部表情，以引起主人的注意。拿鐵注意到貝多芬對聲音或呼喚愈來愈沒有反應，喵喵叫提醒徹爾尼。徹爾尼也注意到恩師漸漸聽不見。根據歷史記載，徹爾尼便是最早發現貝多芬聽力喪失的人。

在貓咪的陪伴下，徹爾尼成為一名傑出的鋼琴教育家，不僅培養出一些著名鋼琴演奏家，更在長期的教學實踐中建立了一套完整的教學體系。

徹爾尼一生未婚，家中始終有多隻貓咪陪伴著他。他的遺產除了捐贈給維也納音樂之友協會保管，也捐贈一大筆金額給流浪貓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