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莫云

機台內那隻被我們鎖定的卡比獸，這回竟然被夾起來，而後跌落在距離出口五、六公分處。再夾再夾，我們歡呼著。隨著一聲悅耳的「咕咚」，那隻小獸終於墜落出口，被我一把抓在手中。



我要一隻卡比獸，我要一隻卡比獸……旅遊日本時，活潑可愛的小外孫一路哇啦哇啦唸個不停。卡比獸是什麼？我轉頭問女兒，才知原來就是「寶可夢」卡通裡那隻肥頭胖耳、又憨又萌的「大睡貓」。

好像在關西休息站看過，我說。在東京機場遍尋不著後，想起高速公路休息站一排娃娃機台內，堆疊著五顏六色、滿坑滿谷的絨毛玩具。回台後，幾次路過關西，都特意停駐去尋找「卡比獸」。可一整排各式各樣的絨毛玩具機台裡，就是遍尋不著那隻淺藍色的小怪獸。

正想上網搜尋，卻在電視上看到「寶可夢中心」已隆重開幕。這種主題式的賣場，想必少不了卡比獸的角色。我又專程走到百貨公司。

「我們採預約制，早上八點要先去空橋登記，才能限時限量進入。」蛤？可是百貨公司不是十一點才開門嗎？被銷售小姐美麗的笑容阻擋在閘門外，感覺一陣錯愕。眼睜睜遙望琳琅滿目的公仔玩具，只能跌足嗟嘆：這咫尺天涯，可望而不可即的「飢餓行銷」，也太不體恤老人家了吧？

鎩羽而歸後，回到網購站尋尋覓覓，終於找到一大一中兩隻卡比獸布偶，趕在耶誕節前寄給小外孫。

那日，我們南下彰化，回程時路過溪湖休息站。啊，原來在這裡呢！廊簷下，那座娃娃機台內或立或臥的，不就是一大窩藍色的大睡貓嗎？

還是這隻比較可愛，我們迫不及待地投幣抓取，只是，那懸空的金屬三腳爪卻總是虛晃一招，定點觸及玩偶後，立即從它身上滑脫。乾脆用買的吧！天色已晚，冷風襲來，我拉緊外套，看見機台上貼著告示，保障在限定金額內抓到玩具。循線打了電話，老闆卻回說不賣，但保證金額足夠就一定能抓得到。

滿懷疑惑地換來大把硬幣後，依然是夾了就脫、脫了再抓，錢幣也一枚接一枚叮叮咚咚入櫃……可我們卻鐵了心，非要驗證他如何「保證」，直到一個在旁觀看半晌的年輕人禁不住開口勸阻。這隻不好抓，你們直接去外面買還比較便宜。我說：「就是買不到啊！是孫子要的。」喔，他應了一聲。趨前教我們怎麼查看電子計數後，就轉身離開了。

兩個執拗的老人猶自不肯罷休，直到手上的硬幣幾乎被機器吞噬殆盡之前，「奇蹟」果真出現了。

動了，那隻真的動了。機台內那隻被我們鎖定的卡比獸，這回竟然被夾起來，而後跌落在距離出口五、六公分處。再夾再夾，我們歡呼著。隨著一聲悅耳的「咕咚」，那隻小獸終於墜落出口，被我一把抓在手中。

「夾到了嗎？」年輕人不知何時走回來，我興奮地舉起戰利品炫耀著：「真的夾到了！」

「這隻也送你們。」還來不及反應，他就塞來一隻在其他機台夾到的布偶。

「哇，太感謝了。」我們忙不迭地道謝，年輕人卻一逕灑脫地揮手離去。或許，他是被寒夜中兩個痴心疼孫的老人感動了吧。

那一刻，原本在塞車途中奔波一日的疲累，彷彿瞬間消弭無形。而且我們已經預見：小外孫床頭上的卡比獸家族，也即將是三代同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