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屈穎

女兒：你記得第一次見到我的情景嗎？

爸爸：第一次見到你是一九八一年十月，我剛從非洲回國，先一天晚上從北京坐了二十小時的火車，下午四五點回到家中。鄉親們來了一大群，你哥、你姐到底還是大些，在人群裡鑽來鑽去，跟在我後邊不停地叫爸。你躲在你媽背後，偷偷地看著我，我走過去抱你，你手一甩一甩地，「不要，不要」，你媽忙說：「叫爸，叫爸。」你奶奶也在旁邊說：「這就是你爸，叫你爸抱。」我把你緊緊抱在懷裡，親了一下，又激動，又傷心，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女兒：你最欣賞我身上的什麼特點呢？

爸爸：我最欣賞你有一顆善解人意的菩薩心腸，對人誠實忠厚，辦事認真執著，鍥而不捨的學習毅力。

女兒：你對我最感到自豪的是什麼？

爸爸：你的學習成績很優秀，順利地考上了名牌大學，畢業後工作也沒讓我操心，別人很羨慕，我很自豪。

女兒：有一次，你主動打電話反對我和謀交往，後來就沒有再阻止，是怎麼想通的呢？

爸爸：你和謀交往，開始我是很反對的：一是謀身體不好，二是年齡大，三是家在台灣。後來你的態度很堅定，誓死不離開謀。我心疼女兒，委屈自己，只得妥協，再一想，謀確實是個好人，心地善良，我們也就慢慢地想通了。

女兒：我和謀結婚後，決定從上海搬到台北，你有沒有捨不得？

爸爸：你們搬回台灣，我們肯定捨不得，台灣太遠，也沒有統一，回來不太方便，我們年齡都大了，思念你們，想見也就難了。

女兒：這些年你和媽媽遲遲不願到台灣來看我們，為什麼？

爸爸：我以前上班沒有時間，退休後一直給你姐幫忙，走不開，家裡還有老虎（哥哥的小孩），需要人管，還怕影響學習。再則謀的情況我們也是知道的，見到後，我們心裡會很不好受。你平時就很忙，我們去了還會給你添麻煩。況且現在都有網絡，很方便，經常能見。

女兒：你和媽媽對我和謀最大的期待是什麼？

爸爸：我們最大的期待是：你要有一個好的身體，才能把謀照顧好，我們也就放心了。

我們也在祈禱神靈保佑你們平安，我們也期待老天睜眼，奇蹟出現，讓謀早點康復。

女兒：有什麼事情或話你想跟我說，但還沒機會說的？

爸爸：你在那裡要和謀的親戚、鄰里、朋友都要搞好關係，相互照應。如果以後有機會，還是希望你和謀能回到西安，這裡有哥哥、姐姐、嬌嬌（姐姐的小孩）、老虎。他們都是你的親人，以後也一定會關心照顧你們的。

（二○二一年八月三十日女兒在台北，爸爸在西安）

摘自《追光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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