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陳牧雨

雖然明代《群芳譜》記載海棠有四品，但大體上我們可將其分成兩大族群。

第一類，木瓜海棠及貼梗海棠：

這兩種皆為薔薇科、木瓜屬：花貼樹枝而開。其中木瓜海棠先花後葉，所以花開時葉不多；而貼梗海棠開花時，綠葉繁多，且枝有刺。

一、木瓜海棠

《詩經‧國風‧衛風‧木瓜》中首句：



投我以木瓜，報之以瓊琚。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意思是你送我木瓜，我回贈以美玉，其實並不是要回報你，而是表示跟你永遠很好。

或許有人會認為木瓜與美玉相互投贈，似乎有些不太相稱，其實這是因為我們現代人所謂的木瓜與古人的木瓜是不一樣的東西。我們現在吃的「木瓜」是一種水果，它的正確名稱應該是「番木瓜」，有這個「番」字，就明顯的告訴我們，它不是中國的原產物。

事實上「番木瓜」原產墨西哥南部以及鄰近的美洲中部地區，後來在熱帶、亞熱帶地區均有分布，十七世紀傳入中國。主要分布在廣東、海南、廣西、雲南、福建、台灣等地。

至於古人所稱的「木瓜」，其實就是「木瓜海棠」。

木瓜海棠花具有粗而短的花梗，較厚的花瓣，花色粉紅至粉白。色彩紛繽，樹形優雅且病蟲害少，因此是庭園綠化及觀賞的良好樹種。

木瓜海棠在花後也會長出長圓狀的果實，有濃鬱的香味。但因酸澀，一般都不生吃，可以在蒸煮後製成蜜餞；作為藥物食用，則具有驅風順氣、舒筋活絡、止痛消腫等效果。

〈國風‧衛風‧木瓜〉中，還有另外兩句：



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投我以木李，報之以瓊玖。

匪報也，永以為好也！



這兩句中的「木桃」與「木李」，其實也是「木瓜」花的另外兩個品種，如此贈我以美花，回贈以美玉，這就比較搭調了。

宋代詩人王禹偁有一首很有趣的詩〈海棠木瓜二絕句木瓜答海棠〉其二：



莫誇顏色鬥扶疏，

穠豔繁香總是虛。

看取衛風詩什里，

只因投我得瓊琚。



如果你讀過〈國風‧衛風‧木瓜〉，就很容易了解這首絕句的意思了。

詩的內容是木瓜海棠告訴其他品種的海棠說：別在我的面前誇耀顏色或枝葉扶疏，你們的穠豔繁香都是虛的；只有投贈木瓜花，才會得到美玉的回報，真是驕傲到極點。

台灣由於常見「番木瓜」，少見「木瓜海棠」，因此就把「番木瓜」簡稱為「木瓜」，而正牌的「木瓜海棠」，則因為在寒冬開花，因此被一般人稱為「寒梅」。有時候也延用日本人的稱法，稱之為「長壽梅」。

因此在台灣，「木瓜花」、「寒梅」、「長壽花」，其實都是同一種花。

這種原本生於寒帶，非台灣本地的花卉，雖然早期有花農引進，但大都因為台灣不夠寒冷而無法開花。直到二十多年前，經宜蘭花農再度引進，配合花蓮農改場深入研發，從種苗繁殖、花期調節到行銷通路，逐漸在台灣站穩腳步。

由於寒梅為灌木，很適合當盆栽，宜蘭花農每年生產寒梅約六萬多盆，市面上的盆栽寒梅，幾乎有九成來自宜蘭，從此寒梅終於在台灣落地生根。

而花蓮農改場開發了花期調節的關鍵技術，使得寒梅在春節前開花，讓台灣人在春節期間，也有了如此美麗的盆景擺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