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吳鈞堯
巷子幾隻貓,對兒子靠近撫摸甚少防備。貓,隨意吃睡、蹓躂公園,都自在。豢養者也自在得很,按時在門前淺碟放置飼料即可。這是一樓住戶的養貓特權,二樓以上要養毛小孩,只得放屋宅。
對毛小孩素無好感。曾與野貓在老宅閣樓相遇,一個擦身便過給我無數跳蚤,三姊對一件往事記憶深刻,野貓晚上潛入家裡偷魚,被發現後逃不擇路,跳到我身上。我一定驚嚇過度決意忘記。
前線的狗不用來寵愛,作為看門,有時候可能得與半夜潛入的水鬼搏鬥,所以都凶猛,對陌生氣味高度警戒。我的童年記憶有幾個景難忘,狗呀,追在我腳後跟,牙齒冷森森,嘴巴流涎。
兒子養貓,不知道跟童年有沒有關係?那天如以往,牽他手走紅磚道上學,一只紙箱放在道上,裡頭一隻巴掌大的花斑貓。該是餓了或渴,憑藉本能撐起身體。我沒有停下,因為快遲到了,而且牠那麼可愛會被收養的。第二天同個地點,沒有箱子了,小虎斑鬆軟趴倒,身上淡淡的塵灰。
我拉緊兒子疾走,希望他沒看見。兒子常試探他能否養貓,我沒有百分百反對,但提出過敏、穢亂等不便,兒子竟已暗中偷渡,三月初領養兩隻小貓。一花一黑在籠子內,害怕地藏起自己。疫情升級期間,我哪裡都沒去,與兩隻貓一塊,餵食、清掃、整理環境,貓奴就這回事吧。
貓常激烈追逐,反應快很少撞倒物件,有回玩得激烈,以我大腿為踏板躍起,飛快地三條血痕。我情緒陡起,「不要這麼皮!」牠們能聽懂我的斥喝嗎?
我想起小虎斑,靜靜地,幫自己敷藥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