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柯惠馨

傷懷離抱，天若有情天亦老。

此意如何？細似輕絲渺似波。

扁舟岸側，楓葉荻花秋索索。

細想前歡，須著人間比夢間。

人生最大的苦痛莫過於「傷別離」，然而，什麼樣的「傷別離」能令歐陽修飽含情思，欲求而不可得，只能寄託夢境相會呢？深情款款的男女之情無法在詩作中朗現，只能寄託詞作，才能將兒女情長逐一說明白。歐陽修的〈減字木蘭花‧傷懷離抱〉表現出與女子情難自禁，離別的淒切之情在作品中直指芳心。本闋詞中「天若有情天亦老」本為李賀之詞，原意為「家國興亡」的傷懷之作，然而，歐陽修一轉內涵，以「婉轉細膩的女子情深」作為主題，寫出面對離人遠去的悲傷之感。

上闋「傷懷離抱，天若有情天亦老。此意如何？細似輕絲渺似波。」以詞寫離愁，離人的懷抱總是令人傷心，不可遏止的離愁，並不會因為老天感知而停止，反而老天若有感情，也會因此而衰老不堪。接著，歐陽修將「離愁」具體化，將這樣的離愁形象出如輕絲般纏繞不清，若隱若現也如遠波，飄渺不明。扯也扯不斷的輕絲，與一波一波前來的浪潮，綿延不絕，都可以具體展現離別之情的依依不捨，以及面對情人難以啟齒的相思。

下闋「扁舟岸側，楓葉荻花秋索索。細想前歡，須著人間比夢間。」以回憶來鋪陳離別。江邊一葉扁舟，獨自矗立在楓葉荻花蕭索的江上，寒意陣陣，紅楓與白蘆形成強烈的視覺畫面衝擊，秋風蕭索，情人遠去，有多少孤單與寂寞難以向他人說？望著眼前蕭索，回憶過往歡快，以現實對應幻想，冰冷的人間處處無情，歡愉的過往卻只在夢中。強烈的對比與落差，令詞人更生寂寥。

時光無情，常常在轉瞬之間消逝無蹤，因此，我們該如何把握當下，以免將來懊悔，成了最重要的生命課題。你可曾想過，當現實中曾經擁有的一切皆逝去，該怎麼面對只能在夢裡尋求的無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