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柯惠馨

面對家國巨變，每個人的適應力不同，產生的反應也有所差異。「因景生情」是中國文人擅長的創作情懷，尤其是面對國破家亡，觸景傷情哪堪回首，更是千古文人共同的悲傷。今天要介紹的向子諲，即是在大雪紛飛的旅途中，冒雪前往鄱陽，身體遭受冷冽寒氣侵襲之下，聯想到受困於金國的徽、欽二帝的艱苦情態，加上朝中主和派影響之下，北伐失敗，「孤臣無力可回天」的悲愴，借景抒發，令人不勝唏噓。

上闋「江南江北雪漫漫，遙知易水寒。同雲深處望三關，斷腸山又山。」從江南江北的雪天寫起，以漫天大雪、寒氣逼人的景致作為景色開端，為讀者描繪出一幅白皚皚的霜地，並以此懷想「易水」寒冷，以北方易水強調金人所在，也藉此聯想主人翁「徽、欽二帝」。以「遙知」二字作為思君之深，懷念之重。大雪紛飛更如大漠，二帝如何忍受漠北極端氣候，更可能遭受金人的虐待。此處借用「風蕭蕭兮易水寒」的典故來勾勒臣子的悲憤情緒，以及莫可奈何的感受。漠北二帝受囚，詞人但見沉沉彤雲及重重關山，卻見不到故鄉的二君，歸來之路何其漫長。遙望重山望不盡，肝腸寸斷尤未知，詞人的悲傷無法被距離阻隔，國破的焦慮與難堪更無法被掩蓋。

下闋「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難。頻聞遣使問平安，幾時鸞輅還。」以「天荒地老」、「海水枯竭」作為假設語氣，強調海水可枯、上天可老，但是靖難之變的可恥不可能忘卻。以「難」與「可」、「能」作對照，強化消除這此恨的不可能，以及面對國難難以消化的悲傷，由此可知「絕望」之情。儘管絕望，詞人仍然執著地遣通使詢問二帝是否平安，表現雖歸來無望，卻仍期盼歸來的心思，痴情至極，難以言喻。然而，愈痴情則愈顯得詞人的敦厚，愛國之心不可抹滅，亦不可掩蓋。

詞人傷悼徽、欽二帝，被擄的羞辱與亡國的悲痛交雜一起，讓國破山河成了南渡時期愛國之士的絕望。有口難言，以天地為喻，在絕望中表現出痴情，讓讀者更能感同身受詞人的淒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