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國文人多有代言體的作品,也就是以「男性作者」假托「女性主人翁」的口吻創作,藉由性別置換的作用,賦予作品「象徵」意涵。例如朱慶餘〈近試上張水部〉即為一名例,透過新嫁娘詢問羹湯是否能夠得公婆喜愛,來襯托自己的作品是否可以得到主考官的欣賞,將期待卻又怕受傷害的上榜心態藉由嬌羞新婦表達。圖╱River
文╱柯惠馨
欲減羅衣寒未去,不卷珠簾,人在深深處。
殘杏枝頭花幾許?啼紅正恨清明雨。
盡日沈香煙一縷,宿酒醒遲,惱破春情緒。
遠信還因歸燕誤,小屏風上西江路。
中國文人多有代言體的作品,也就是以「男性作者」假托「女性主人翁」的口吻創作,藉由性別置換的作用,賦予作品「象徵」意涵。例如朱慶餘〈近試上張水部〉即為一名例,透過新嫁娘詢問羹湯是否能夠得公婆喜愛,來襯托自己的作品是否可以得到主考官的欣賞,將期待卻又怕受傷害的上榜心態藉由嬌羞新婦表達。
本闕詞亦有同樣做法,趙令畤多才,受蘇軾舉薦入朝。而後因烏台詩案受牽連,廢官十年,一面不平蘇軾遭妒,一面嘆自己同時見黜。作品表面透過女子口吻講述「惜春懷人」與「孤獨晚暮」的寂寥;實則闡發自己官場失意,尚待明君的渴望。委婉曲折的寄託自己的心緒,寫來令人惋惜。
一般宋詞多以「景語」入手,本闕作品卻以「述語」作啟,直鋪經冬轉春時節,乍暖還寒的氣候,除了寒氣未消不可減衣外,更隱含女子心情不穩,易隨天候起伏,因此懶得捲起珠簾,濃重孤寂只能自己感受,無法解脫。
獨自困守家中,想像滿園春色並不是為了懷春,反而是既盼又怕的忐忑,春光明媚畢竟有時效,又耐得了幾次還寒之際?正如韶光與青春,過了一天就失去一天,又能有幾人長留?看著窗外清明雨紛,不眠不休的侵擾著花紅,落滿地的苦雨催紅落,無情總被多情擾,只恨這無情雨,終不能盼得遊子歸。花凋人離,青春遠去,怎麼能不令人苦惱這場雨?
可嘆之餘只能飲酒,過量的酒才能消愁。借酒澆愁的苦境無法忘憂,只惱得隔日晚起,無人相伴只能望著一縷沉香獨自出神。閨中苦悶無處排遣,只好繼續飲酒澆愁,卻落得心煩無處可說。
突然,空中飛燕掠過,等待春燕捎來良人消息的心又落空,只好將怒意發洩於燕子誤信。深切思念,對著空屏凝望,畫屏上蜿蜒水路正如丈夫遠去的西江路,人在閨房心已隨著眼前畫屏入遠方,在不可探知的旅途中,殷殷尋盼。
在這闕詞中,趙令畤化作筆下的女子,對著離家丈夫殷切期盼;正如文人雖罷黜遠方,仍對帝君有著一絲期待,盼有天能歸中原,再懷抱負。以女子口吻道出委婉心緒,令人不捨,也能看見文人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