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清雄

假日到偏僻鄉下輕旅，悠閒漫步在老舊社區，好奇心驅使我走入一條小徑。在現代建築旁的空地，看到角落還保留著一間上世紀四十年代的舊宅矮屋。

老厝的每一面外牆上，彩繪了一幅幅歲月的場景：一塊塊擬真的紅磚窗柱，像鮮活有力的背脊還支撐著老宅；灶爐裡的薪柴火紅燃燒，虛實銜接的煙囪還冒著熱氣，好似在溫暖這個家。另一面牆上，彩繪了粗礪的陶土水缸、紅木菜櫥，感覺很熟悉；櫥子裡擺著各式調味料，瓶瓶罐罐，酸甜鹹辣，像要把全家每張挑剔的嘴都滿足餵飽。

老社區的彩繪活化，還原昔日「阿母的灶腳」，美化了原本斑駁單調的黯灰外牆，也增添了活力與色彩，讓我懷想起兒時老宅灶腳的溫暖時光，潛藏在記憶中的味覺緩緩浮現，彷彿時光倒帶……

小時候覺得母親很厲害，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各種生活手藝。她會裁製衣服、會種菜耕作，色香味俱全的廚藝更是頂級。逢年過節，母親在灶腳忙碌製做傳統食物的情景，如昨日現影，清晰浮映：那被油煙熏染成暗紅亮光的大灶上，擺著層層的竹製蒸籠，吸引我們四個兄弟圍在灶前，瞪大眼睛看裊裊的白煙蒸騰，聞著蒸籠縫裡飄出香郁四溢的清甜味道，手作古早點心、應節炊糕……不禁猛吞口水。

每逢佳節倍思親，尤其是在彰顯母愛的五月，看到這些彩繪的懷舊景物，難免賭物思人。老舊物品經過歲月淘洗，每一件總是蘊藏著一段段故事，它存放在屋裡某個角落，就像是一家人；而灶腳，就就是庇護一家人溫飽的所在。

現代社會型態求新求變，卻缺了「品味」；家庭結構簡單，充斥速食外賣，卻少了「回味」。利用科技迅速汰換的物品，讓人與物之間僅是一時激情的擁有，表層互動後的疏離往往更加失落。珍情惜物的愛戀，才會長久，淳樸美好的灶腳，讓人懷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