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理(寄自美國)
留學及畢業後的這幾十年裡,插電的鍋子,取代了用炭火燒而且有煙囪的正宗火鍋。兩個女兒讀大學那些年,小女兒婚後的這些年,帶了女婿以及兩個外孫女,都會在感恩節、耶誕節、農曆過年,回來圍爐過節。
他們回來的時候,也許正下著雪,一聽到車輪在雪地上的卡沙卡沙聲,看到車前燈照亮門前的車道時,連忙打開前門,看著他們抱著小外孫女,牽著大外孫女,拍著帽子上、大衣上的雪,跺乾淨靴子上沾的雪走進屋裡,溫暖的不只是屋裡特地調高的暖氣,也不只是正在熬的高湯了。
有一年過年,她們姊妹兩人從大學宿舍回來,準備火鍋料的時候,我拿出五本她們嬰兒期至小學的記事簿,姊姊三本,從一九八一到一九九一年;妹妹兩本,從一九八三到一九九一年,讓她們回顧她們或許記得或許根本沒有印象的往日,聽她們頻頻傳出的驚呼聲、難以置信的笑聲,還沒上桌圍爐,氣氛就已經熱乎乎的了。
大家都圍坐了下來,鍋裡不停翻滾著菜餚,熱騰騰不停上升著的水氣,讓臉頰更溫熱,話語更歡樂了。圍爐的情景便幾乎沒有變動過,即使早已越過不算短的歲月,即使早已越過了千山萬水,夾起來的,不只是燙熟的肉片蔬菜,也是傳承,也是思念。
氤氳裡,過去和現在的影像重疊了起來;氤氳裡,看見了小外孫女眼睛睜得大大的,好奇地盯著不停上升的水氣;氤氳裡,看見了離世多年的父母,滿意頷首的慈祥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