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梁衡（中國作家協會主任委員、中國人民大學新聞學院教授）

上次說到伏打鬥法受辱後回到義大利帕維亞大學，從此閉門不出，發誓要鑽出個名堂重擺擂台。他就這樣含辛茹苦地幹了7年，終於又有一新的發現。他將一個金屬鋅環放在一個銅環上（編註：若是銀環會更好），再用一塊浸透鹽水的紙或尼龍環座上，再放上鋅環、鋼環，如此重覆下去，10次、20次、30次疊成了一個柱狀，便產生了明顯的電流。這就是後人所稱的「伏打電堆」或「伏打柱」。這柱疊得愈高，電流就愈強。這是為什麼呢？

原來伏打經過實驗創立了一個獨特的電位差理論，也就是說不同金屬接觸，表面就會出現異性電荷，也就是說有電壓。只要有了電位差、電勢差，即電壓，就會有電流。這樣人們對電的認識一下子就彈出了靜電的領域，就不再是摩擦毛皮上的電，雷雨中的電，萊頓瓶裡的電，也不只是動物身上的電，而是能控制流動的電。伏打堆也就成了最早的電池、電流發生器。人們為了紀念伏打，便以他的名字「伏」來作電壓的單位。這都是後話。

在這種電學新突破的狂熱之中，這次不用伏打自己去設擂台，巴黎科學院便主動邀請他去作一次動人的表演，其中不乏有聽過他上次在倫敦演講的老觀眾。正當大桌子上瓶瓶罐罐，環環片片已擺下一大堆時，伏打先不做實驗，卻退出桌子，趨前一步，面對觀眾說：「在表演前，請允許我先向7、8年來一直在和我激烈爭論的賈法尼教授致以崇高的敬意。很不幸的是他在3年前就離開了人世，今天不能和我們共享發現的歡樂。雖然我們觀點不同，但沒有他的啟發和駁難，也不會有我今天的發現。我永遠感謝他，我們從不可忘記他。」

接下來伏打就一項一項地報告著他的新發現，會場上時而議論紛紛，驚嘆不絕，時而又鴉雀無聲。正當這種表演達到高潮，伏打為自己終於能有今天的勝利而喜上心頭時，突然一個全副武裝的法國軍官走上台來，在伏打耳旁輕輕說道：「你的表演現在可以收場了，拿破崙將軍已在台下聽講多時，他馬上要接見你，請你立即到後面休息室去。」

伏打一聽此言，真如五雷貫頂，他萬沒想到拿破崙這個威名赫赫，東征西討的武人怎麼也會混到人群裡，來聽這種書生學者們關心的事。當初賈法尼就是因為不願宣誓效忠於拿破崙扶植起來的義大利政府，而被他無情地解職，鬱鬱而死的。我今天開講前那段頌揚賈法尼的話，拿破崙想必也已聽到了，恐怕是惹惱了這位凶狠的雷公，要不然他何以要馬上召見我呢？伏打越想越覺得凶多吉少，草草收起攤子，向台下的聽眾道聲謝便向後台走去。

要知拿破崙召見伏打是凶是吉，且聽下周分解。 (待續)

本文摘自《數理化通俗演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