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戴曉楓

疫情創造了很多流行語，其中「順時中」、「逆時中」，也許是政治語言，卻觸動我對生命的感想；其實，人生何嘗不是時鐘，時針、分針、秒針，擺動著每一個人的生命，有時「順時鐘」，有時「逆時鐘」。

此刻的我，正在順時鐘；順時、順勢，不再強勢、逆勢而為。《紅樓夢》裡有一闕詞〈臨江仙．柳絮〉是曹雪芹借薛寶釵的筆：「萬縷千絲終不改，任他隨聚隨分。韶華休笑本無根。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柳絮隨風飄，但若能「好風憑藉力，送我上青雲」，柳絮，就不再那麼舉無輕重，反而能達到自己渴望的境界──大抵是莊子寫「列子乘風而遊」的層次，也是走到中年的我，長出的體悟。

期許自己六十之後，且放下時鐘，心中無鐘，足夠的歷練與智慧，不在意他人眼光，人間三千事，淡然一笑，一切釋然，心無所待，也無所空，抵達「逍遙遊」，十分嚮往的境界。

回想年輕，那又應該是什麼時鐘呢？嚴格地說，二十歲前，根本沒有什麼順逆時鐘，時鐘往前走，即跟著擺動，沒有自主空間，只要做到「準時」，準時起床、睡覺、吃飯、交作業、考試……就能趨吉避凶，減少很多麻煩。

畢業後，進入社會的青年期，勇敢地「逆時鐘」，不要懼怕或躲避挫折與考驗，奠定不惑的基礎，壯大內在的力量，為未來鋪上比較柔軟且亮麗的紅地毯。

這是我的體會，歲數佐為參考，但時鐘的順序不能搞錯，若是青春期，枉顧時鐘，恣意而為，待老年，反而顧時鐘、看時鐘，先樂後苦的人生，總是辛苦點，力不從心些。

面對疫情，也是同樣的道理。年輕孩子務必「順時中」，而老人則放下時鐘，不要總緊盯新聞，搞得自己焦恐萬分，危心重重；那誰「逆時中」？這我可不合適胡言亂語，總之，我在「順時鐘」，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