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默子

某日清晨，打開臉書看到一個標題「奔跑吧賣菜車」，好奇點進去看了看，結果腦海裡浮現的，卻是當年賣菜車裡的麻糬。這幾十年來，只要提到麻糬就會莫名感到欣喜雀躍，應該就是受到當年的影響，雖然已是四十年前的事了，但我永遠記得那香Q彈牙的好味道。

我家原本位於一個窮鄉僻壤的小村落，父親飽讀詩書，得以在鎮公所謀職。古有「孟母三遷」，我家則是「莊爸三遷」，為了孩子的求學、就業，後來，父親毅然決然舉家遷移到鎮上的知名學區，就算辛苦舉債也在所不惜。

離學校近的好處是，不必七早八早出門搭公車，三五步路就走到學校；母親不用六點不到就起來準備早餐和我們的午餐便當；父親也不用騎他的「歐兜拜」，出門改騎腳踏車，還可以順便運動。

搬了家真好，唯一不便的是市場有點遠，不像之前家附近有幾間柑仔店，蔬菜、雜糧、五金百貨樣樣有，這下子，上市場對母親而言可成了件麻煩事。幸好，鎮上有輛改裝過的籬仔卡賣菜車，東西滿齊全的，而且會天天變換不同的蔬果，不用擔心菜色都一樣，甚至還有熟食呢！賣菜的阿伯親切健談，左鄰右舍的婆婆媽媽都對他讚譽有加。

印象中，什麼蔬果盛產賣菜車就專攻那幾種，苦瓜、絲瓜、高麗菜、蘿蔔、西瓜、花椰菜……四十年前的簡易賣菜車，這樣就很豐盛了。蔬果新鮮多樣化，熟食雖不多，但粽子、碗粿、炒麵、炒米粉、油飯應有盡有，甚至還可接受預訂──原來，網購的始祖四十年前就出現了。小小籬仔卡怎麼裝得下？簡直和魔術師有得拚。

除非是逢年過節，才不得不上市場大採購，因為，大家都要當天取貨，賣菜阿伯無法一次供應眾多需求，只能麻煩老客戶自己上市場去；但也會貼心服務一些不方便去市場的婆婆媽媽，牲禮、甜鹹年糕，一應俱全。

那時，家中難得外購點心零食，一向都是巧手的母親親自製作。有天，餐桌上多了幾顆麻糬，從小到大吃的麻糬都是一大團沾花生糖粉，但那日的不一樣，一顆顆用小小的塑膠袋裝著。

「一人一顆吃看看。」

對於糯米類糕點一向愛不釋手的我，當然趕快大口解饞。內餡是花生芝麻加上糖粉，從來沒吃過這樣的麻糬，比傳統一大坨的口感好太多了，真是過癮！別笑我井底之蛙，十八歲了才知道有那樣一顆顆包好的麻糬，外皮沾裹了綠豆粉，也有紅豆口味的，而且一顆才三元。從此，我就愛上了賣菜車的麻糬。

中秋節何必忙著泡米、榨汁、壓乾、煎、搓、捏，還要炒花生芝麻、買糖粉，就跟賣菜車的阿伯買二、三十顆麻糬，不管是土地公還是祖先，相信祂們也一樣會愛上這花生芝麻麻糬的！

就從這一顆三元的麻糬開始，一向尊崇傳統祭祀禮儀的雙親開始小做改變。賣菜車阿伯也很夠意思，知道這戶人家非常愛吃麻糬，即使沒法天天幫忙留幾顆，至少兩三天就會悄悄說一聲：今天有麻糬喔！

我們喜歡賣菜車，因為它的貼心方便，也因為它的花生芝麻麻糬。四十年前的那一口麻糬香，是我永遠忘不了的好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