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東縣長黃健庭的住宅政策陸續結好果,卸任前啟用第一棟安居家園,只租不賣;月租四千三百元至六千元,附冷氣、沙發、熱水器、廚房,號稱「提一箱家當即可入住」。另將推出三百戶平價幸福住宅,售價比市價便宜三至四成,已有一百九十一戶簽約繳保證金。之前台東縣府已將勞工育樂中心三樓的十四間房,提供單身青年短期租住,內有雙人床、沙發、衣櫃、電視,及獨立衛浴,月租金三千元。
相對於台東,全台其他縣市人口分布、住房需求與房價、房租的對應關係更嚴峻,理應得到公部門更多重視。可是現實卻是供給面的國民住宅政策已停擺;照顧弱勢者只租不賣的社會宅,占住宅總量比還不到百分之一,且續航力遠不及同樣有高房價、住房緊張的香港、新加坡。為什麼在青年世代、絕大多數家庭,都為低收入、高房價怨聲載道的當下,民選的中央和地方政府,在住宅政策上竟如此淡定。
台灣在民國六、七十年代,本於三民主義、大政府精神,省及縣市級政府均設國宅局、處,主責覓地、籌錢、引進新工法建造平價住宅,開放給沒有自用宅的公教、勞工、一般受薪族申購。當年類公營事業如華航,核給員工優惠貸款,鼓勵自購民宅。清華大學自建公教住宅,讓售給符合條件的教職員工居住。連縣、市政府也自建配售式住宅,福利所屬公務員。
民國八十年代起,國防部、台灣省政府住都局、北高直轄市政府開始大批改建老舊眷村,釋出許多建地。屏東市改建眷村後的十二層國宅,曾是市區最高建築物,既更新市容,也在與民營建案競比過程中,提高品質,平抑市場房價。台北市最早啟動老舊眷村改建工程,三十年以上的這類國宅,如今已成等待都更的標的。
可惜,隨著選舉金權政治演進,無殼蝸牛所期待「廣廈千萬,大庇寒士」的思維退潮。競選公職者發表政見時雖仍關懷居住正義、住者有其屋、弱勢者租屋權益;但現實面,各級候選人都向建商勸募政治獻金。台中市建商曾告訴媒體記者,一頭牛被剝六次皮,選舉年政府辦活動要建商捧場;選戰開打,各路候選人都找金主募款,少則數十萬,多則以千萬元起跳。這些支出必定反映在成本上,墊高了購屋小民的負擔。
找建商當金主,各縣市皆然,縣市長手握都市計畫、執照審批、地目變更大權,過關有價。各地議會即將改選議長、副議長,問鼎者如何張羅費用?亦是遙指擁地養地待價而沽的建築業界。今之購屋族常慨言,所買新屋公共設施占比高,灌水虛坪多,實住面積比以前同坪數屋小很多;這類建築技術規則如何通過立法?答案就要問各黨立委選舉時的募款金主是誰?為什麼連窗戶雨遮,都列入計價坪數呢?
今之政府把住宅政策定位在照顧弱勢的社會宅上,豈不知現在年輕人月入三萬元,面對高房價,早已是弱勢得不敢成家的寒士世代。民國六、七十年代,買一輛國產中型轎車的錢,可以買到三房一廳一廚一廁的公寓;初入職場五年的年輕人就能買房成家。如今一輛國產中型轎車的價錢,連付購屋頭期款都捉襟見肘。
高房價、低薪使人愁,「廣廈千萬,大庇寒士」,應是政治工作者永不退潮的襟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