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歸靜
當電影《一條狗的使命》演到那隻投胎四次的狗,終於找到第一個主人,想盡辦法喚醒主人的記憶:「我是你小時候養的Bailey,轉世回來找你,記得我嗎?」正是關鍵,貓奴竟然關電視,起身步入廚房,準備她的餃子餡。
緩慢地、仔細地將高麗菜、胡蘿蔔、香菇切絲,放入大盆,再滴入橄欖油、白胡椒、少許鹽與幾滴醋,均勻攪拌,所有動作都比平日要慢,臉上卻布滿了淚水,不斷湧出眼眶,看得我恍恍忽忽,明明這餃子餡沒有洋蔥啊!
圓圓的一張麵皮,先放餡料上去,手指沾水勻皮的圓周一圈,再對折成一個半圓形,再捏住餃邊,食指微微將餃皮往前推出褶折,她不是太會包餃子,褶折有大有小,包了幾個,索性都別掐折了,輕輕往中間擠出個木魚形狀,就算過關。
我不大愛看她準備料理,原因很簡單,我又吃不到,但今天,她不像平日還會對我說說話,在廚房的角落安安靜靜,迎面而來有股困擾我的寂靜,每一年總有幾天會有這種寂靜,讓我體認到那是我永遠也填不滿的洞之存在──這樣的認知,引起我的好奇與牽掛,注視她準備餃子的一舉一動。
倒是她在包餃子的過程,關上了眼淚的水龍頭。
她特別包了五個沒有調味的肉餡水餃,單獨下鍋,煮熟撈起,放入一個平日不用的不鏽鋼碗,很溫柔的,吹涼,然後放到我面前。明明這不是我愛的食物,還是靠近聞了又聞,有點熟悉的味道穿過餃皮,進駐我的味覺,有點欣喜,我瞅瞅她,她摸摸我的頭:「吃吃看,這是波先生喜歡的餡。」
哦,這個我填不滿的洞,就是她對陪伴他們二十年老貓的思念。
思念就像水餃,一不小心,就露餡了。我喜歡露餡的水餃,歡喜地吃餡,不吃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