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馨

佇倚危樓風細細，

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

草色煙光殘照里，

無言誰會憑闌意。

擬把疏狂圖一醉，

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

衣帶漸寬終不悔，

為伊消得人憔悴。

自古以來，文人多喜寄情於景，藉由外在環境烘托以抒發懷人之感，情景交融之作，往往能深刻動人。本次要介紹的詞作──柳永〈鳳棲梧〉，即是登高望遠，離愁不減的名作，尤其最末兩句，更是成為王國維在《人間詞話》中所提及「古今之成大事業、大學問者，必經過三種境界」之一。本闕詞是一首標準的「懷人詞」，然卻採用寫景抒情手法，將異地飄泊的落魄之感巧妙結合懷念意中人的纏綿愁思，讀來令人感受其情深連綿的思緒。

上片「佇倚危樓風細細，望極春愁，黯黯生天際。草色煙光殘照里，無言誰會憑闌意。」以「登樓引春愁」的概念入筆，將詞人「欲忘懷，反而無端招惹愁緒」的形象以敘事手法突顯，此樓為「危樓」，加上「風細細」，更能襯托詞人久立遠目的殷切，無奈思念如春愁，竟從天邊綿延而來。事實上，思念者為詞人自身，但卻不正寫離愁滋長心中，反而遠從天際蔓延，正是化抽象為具象的代表，將思念靈活且有形的呈現出來。接著以「草色煙光」點明景色，久立高樓遠望，直至黃昏「殘照」仍不罷休，顯出詞人的淒涼與悲切。一片春景如煙似霧，詞人無心賞玩，只是久佇樓台，默默無語，或許這一片春景都如天邊蔓延而來的春愁，招喚著詞人的感傷之情，最終只能「無言」。無人能理解的愁苦，無人能懂得登樓，獨自憑欄空悲切。

下片「擬把疏狂圖一醉，對酒當歌，強樂還無味。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離愁過於苦痛，詞人欲依賴「狂飲」排遣之，借酒澆愁只為了醉後忘懷一切，不再有離愁之苦。以對酒狂飲的想像忘卻世俗煩惱，卻發現真正的苦痛是無法經由飲酒消除，反而更加纏綿與執著。無味的酒，終究麻痺不了過苦的人生，然詞人卻不以此為怨，最後更甘心受苦。因為春愁的來源是因為一段堅貞的情感，「你若不離，我定不棄」的誓言，始終迴盪在詞人的心間。何謂春愁？不過是對意中人的「相思」罷了。儘管如此，作者仍甘願為對方憔悴，在所不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可為本闕詞的最佳寫照，為了「伊人」，如何折磨自己也無妨，憔悴的僅是皮囊，真正堅貞的內心絲毫未損。這樣的一闕詞不僅可以用在情感上，更可以運用於生活中。「伊人」如夢想，你有夢想嗎？是否願意為了這個「平凡卻珍貴」的夢想赴湯蹈火，萬死不辭呢？生活中或許烏雲密布，但如果可以為了一束光而用盡全力，那麼也不虛此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