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汲汲營營一生的文人,晚年往往一反常態,表現出對政治與仕途的無力與厭惡,或許這可以看作:拚搏一生,到頭來一場空的無奈。
圖/River
文/惠馨
許多汲汲營營一生的文人,晚年往往一反常態,表現出對政治與仕途的無力與厭惡,或許這可以看作:拚搏一生,到頭來一場空的無奈。類似情緒不只在部分文人的作品中出現,甚至大眾也會有共感。青壯時期對事業的追求與認真,如果年老時未能有所收穫,則容易令人產生倦怠之感,甚至徜徉於山水間,寄託自己的鬱悶。本闋詞即是這樣的情緒。王安石一生為變法盡心盡力,卻與當朝保守派產生激烈衝突,引發朝廷嚴重的新舊黨爭。到頭來一場空的結果,令他晚年寄情山水,萬念俱熄。因而,作品在晚年錘鍊的文字功力下,融詩入詞,表現出「借自然景物抒幽懷」的意涵。
上片以「景」入手,下片則轉入「情」,以景抒情,令全詞在情景中有生活趣味,也隱隱浮現對現實的妥協。首兩句「平岸小橋千嶂抱,柔藍一水縈花草。」由層巒疊嶂的山脈描寫起,環著小橋流水的山峰連綿;河流則青綠醉人,繞著花草而綿延,春光爛漫的景致,就在詞人筆下寧靜而清新的朗現。近景一轉寫出竹林清幽,有茅屋數間佇立其中,恍如遺世獨立的小屋有和煦春風輕拂,使得屋況良好,整潔無塵。上片由遠而近的一一描述,彷彿電影畫面,一幀幀推進,將作者欲表達的畫面與情緒逐一限縮,慢慢聚焦。
下片畫面則更進一步進入屋內,「午枕覺來聞語鳥,欹眠似聽朝雞早。」以作者午覺醒來,滿耳鳥鳴,強調自己與山、水、花、鳥共處的愜意,是恬淡而自適,往日不可比擬的。因此,斜躺枕頭忽然想起過去官場生涯,在早朝時聽著雞鳴的過往,日子飛快,一轉眼竟恍如隔世,想必故人也已經老去。事實上不只故人已老,王安石自己也不再年輕,絢爛過後歸於平淡的寂寞,在「故人已老」的心態上,更顯寂寥。話鋒一轉,看似譴責的語氣道出自己:「貪夢好,茫然忘了邯鄲道」強調自己已習慣閒適的生活,早已忘卻當初年輕時,欲建功立業的雄心壯志,對比此刻竟像黃粱一夢般,令人不免唏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