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惠馨

你是否曾有「朋友別離，多年後一同舊地重遊」的經驗？當時年少，春光正好；如今萬般滋味皆嘗過，再回過頭尋覓，竟有恍如隔世的感歎。春光亦老，韶光飛逝，只有萬變的世局才是永遠不變的真理。詞人歐陽修初仕三年，與結交好友於洛陽東郊賞春，旖旎美景為他們的友情升溫；無奈詞人在西京留守三年，飽嘗聚散離別之苦，以及來年無人共賞的惆悵，透過詞作清晰朗現。

上片以「把酒祝東風」開頭，以「現景美好，不願倏忽而逝」作為對時光的期許。用東風祝禱為念，希望時光慢些。此處的「共從容」頗有人與「風」共同漫遊的浪漫，不僅希望東風留住光景，供人遊賞，亦有期待與友人能慢慢賞玩，盡興方歸的意思於其中。接著，點出春遊地點「洛城東」，小道上早已垂柳滿眼，翠柳飛舞，氣候宜人之地，正是遊賞好時機。一同攜手遊玩的美景，都是「當時」同遊，舊地再訪的感觸與心情仍然澎湃。

下片一轉抒情，頭兩句為本篇作品的主旨，以「聚散匆匆」的時間流逝感作為核心，感歎過於倉促的時間，以及與友人相聚不易的惋惜。離別往往最令人黯然銷魂，遺憾時光殘忍。會覺得時光急促，是因為有珍視友人的對比，愈在意就愈顯得相處時間不足，不能常聚的無奈對映著繁花勝景的當下，以「樂景寫哀思」，反而更能烘托愁緒。最末兩句將作者的惜別推向高峰，談及明年可能花景更勝，可惜已無賞花人。天各一方的分別，不知盡頭何在？更不知道明年與之共遊的人是誰？別情濃重，託花而言。花若開得旺盛，正是離情最濃之時；春景方好，所以情誼之深。人生漫長，聚也匆促，散也匆促，讓人不免唏噓。

什麼是恆常不變的真理？我們都無法預知。但唯一可知的是「人生最大的不變就是變」，無常不可預測，才能顯示人的渺小；正因人這麼渺小，才能更深刻體悟情誼維繫之不易。惜花而懷友；懷友而惜花。詞作以花入手，以情作結，令讀者興起同情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