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佩梅

朔風起兮，落羽松由綠轉黃。漫步公園大片草地上，一群年輕人用吉他彈奏著歌謠，仔細聆聽，是我最愛的歌曲〈what makes you beautiful〉，浪漫的搖滾風格，娓娓道盡人們心中的想望。看著一張張青春的臉龐，紅潤的雙頰，忘情地唱著……

想起有什麼事可以使人美麗？

小時候最怕打躲避球，我永遠是在場中被敵方看準的旗子，好幾回合猛烈的夾攻下，我憑著跑死人不償命的精神，經常成為激戰下的唯一倖存者，環顧四周，不禁躊躇滿志，感覺個子嬌小不是致命傷，只要肯跑，終有出頭天。

中學時期是個頂著西瓜皮，只知讀書，沒有娛樂的灰色年代。同學們陸陸續續收到情書或者邀約的當口，我只是每天期待著上數學課，那身高一百八十公分的男老師，高挺的鼻梁下，一張帥氣的臉龐，不用看講義，就在黑板上一題一題熱血沸騰的演算著，雖然我專注的眼神，從來未曾眨一下，仍然一副「莫宰羊」的混沌迷離，但老師側身四十五度角的身影，總讓我忘記一天的疲憊！

大學時，在寒風中，冷得直打哆嗦，有人從身後走來，遞上一顆圓潤飽滿的橘子，並將我的手，順勢放進他的口袋中，不停揉搓，冰冷的手，頓時暖和起來；在交誼廳沒日沒夜的趕稿，有人喊外找，送上一碗熱騰騰的紅豆湯圓，附上紙條：「今天是冬至，紅豆補血，湯圓補腦！」這是什麼邏輯？但這噗哧一笑的同時，打結的腦袋似乎真的歸位了。

整理照片時發現六張唯美的沙龍照，憶起那段暗黑的日子──雖然進入夢寐以求的職場，但一切正在爬梳摸索中，鄰座的老鳥就教於她時，總是一副「妳不是萬中取一了不起的高材生，應該沒什麼難得倒妳的吧」的模樣。撐了一個半月後，決定揚長而去。

離開那天傍晚時分，漫無目的走在台北街頭，北風起兮，連外套都忘了打包帶走，看見新開幕的婚紗公司，正在路邊兜售免費沙龍照，我貳話不說進去拍了六張，走出攝影棚，已是華燈初上，想起翌日不用上班，還有免費照片可拿，腳步瞬間輕盈自在，抬頭望著墨黑的天幕中掛著細而彎的上弦月，頓時鬆了口氣，揣想：這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而現在的我，會因為下課後，即使走在冷風襲來的走廊，也能隨意哼著歌曲，欣賞著九重葛肆無忌憚綻放著，那絳紅的花瓣層層疊綴，完全無畏於氣溫驟降，相對於人們藏頭縮腦，感到生命的奧祕。剛才課堂上，那些呆若木雞的眼神，就讓它隨著下課的鐘聲，杳然而逝吧！

蘆葦的美，並非花穗，而是在風中搖曳之姿；湖水的美，並非倒影，而是水底下涵藏著打撈湖中神祕精靈的密語；人生的好，並非坐擁金山，而是突破重重關卡；世界的美，並非幸運降臨，而是內心感到幸福滿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