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何佩梅

我喜歡到好友阿珠家，房子雖小，但是她卻將陽台打理得生意盎然。她在陽台上種了各式植栽，其中最特別的是檸檬樹，它的生命力極強，我很期待它的成長。

阿珠有一個可愛的女兒叫做小文，小文最大的心願就是擁有一個芭比娃娃。每次看見同學帶穿著美麗蓬蓬裙的芭比娃娃到學校，小文覺得真是美極了。便告訴母親，生日時想要芭比娃娃作為禮物。

阿珠是位清潔工，每天在公園背著吹葉機，先將葉子聚攏，再裝到大袋子裡。每個月的薪水除了付房租及生活用度已捉襟見肘，因此她和小文做了個約定：「想獲得一定要付出，只要你每幫助一個人，我就在小豬裡存十元，等到存滿，你就可以買芭比娃娃了。」

小文很高興的將這句話放在心裡，每天在學校熱心的幫助老師收作業本並送去辦公室，若是有同學生病缺席，小文便幫忙打掃。阿珠也會每天投十元進小豬存錢筒裡。

小文三年級時，阿珠帶著小文假日和她一起去打掃。小文總是抱怨葉子為什麼這麼多？有一種掃不完的無力感。還有些人遛狗又不清狗便，造成工作量增加，每次打掃完小文都悶悶不樂。母親說：「妳可以想出改變的方法嗎？等妳想通了，我才會繼續在小豬裡存錢，否則這個遊戲就要終止。」

小文左思右想，想到了一個方法。最近天氣燠熱，她很想喝檸檬水，母親總是說：「凡是想要的東西，必須自己動手做。」她便將陽台上熟成的檸檬摘下做成檸檬水，假日時帶到公園的涼亭，在水桶上寫著：「順手清狗便，奉上檸檬水。」許多遛狗的主人為了喝檸檬水，開始自備垃圾袋，清完狗便交給小文，她便倒上一杯檸檬水，狗主人大口暢飲後，還會和她說聲謝謝。

然而，這天回家小文又和母親抱怨，坐在隔壁的阿勇數學不好，每次考試都要求借他抄答案，不然就要給她好看。母親說：「妳可以為他做些什麼嗎？」

小文為了要教會阿勇，特地帶了一個大杯子和四個小杯子，只見水倒來倒去，好讓他理解「乘、除」的概念，學會之後，請他喝檸檬水。

阿珠去年得知自己罹患肝癌末期，知道生命即將走到盡頭，這是她最後一天上班，我陪著她將公園的落葉掃淨後，和小文一起喝檸檬水。我問小文：「過幾天就是妳的生日，想要什麼生日禮物嗎？」她搖搖頭：「自從和媽媽一同種檸檬樹，並自製檸檬水後，就再也不想要生日禮物了。」

我好奇的問：「為什麼呢？」小文握著阿珠枯瘦的手輕聲地說著：「因為母親的檸檬水，教會我凡事靠自己，並且助人最樂。每天我都很忙碌，但是很快樂。明天我還要教阿忠英文，他都不會背單字，常常被老師罰站，那麼高的個子站在那兒怪難為情的，但是我知道他也很想考一百分，教完後再請他喝檸檬水，他一定很開心。」

夕陽西下，公園裡的人漸漸散去。我和阿珠交換了一個眼神，她摸摸小文的頭，微微一笑，我知道她今天可以睡一個好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