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林少雯

王一槐，教諭銅陵，有民舍除夜燎煙，辟除不祥。一雁偶為煙觸而下，其家以為不祥也，烹之。明日，一雁飛鳴屋頂，數日亦墮而死。

──《虞初新志》

人間有「愛到深處無怨尤」這句話，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愛到可以生死相隨！沒想到在動物世界中也常聞之。

這則有關於雁鳥殉情的故事，發生在安徽銅陵市：有一位叫王一槐的讀書人，他應聘在銅陵一戶人家當教書先生，某年的除夕，有一民居燃燒艾草，想在過年時趨吉避凶。由於艾草在燃燒時產生大量煙氣，冉冉升空，剛好有一群雁飛過，其中一隻被煙燻昏了，從空中掉了下來。

那戶人家認為這是不祥之兆，就把那隻雁撿起來，拿到廚房烹煮，並將牠吃了。

第二天，有一隻雁飛到那戶人家的屋頂上，不斷鳴叫，似乎是在尋找昨日失蹤的那隻雁。想必這兩隻雁是一對夫妻吧！他們昨天在空中飛行時，是成雙成對的，可是身邊的配偶被煙燻迷了，掉下地來，另一隻一直等待配偶返家，但是到了第二天，愛侶依然未歸。牠急急尋了來，在偶伴掉下去的地方，不斷鳴叫尋找。

這隻孤單的雁，在那戶人家屋頂上連續叫了幾天，伴侶都沒有現身，牠知道愛侶一定是遭遇不測了，牠也不願獨自活下去，於是墮地而亡。

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感情！直叫人生死相許，還生死相隨！

這事讓王一槐太感動了，這種愛，真可比美人類呢！但是生死相隨固然浪漫，為對方殉情，是不被鼓勵的。在眾生界，這是一種因果業力的牽扯，是一張跳脫不出的綿密細網。

所以，當人們聽到殉情的故事，總是感嘆和惋惜。尤其聽聞雁鳥為愛侶殉情，更叫人嘖嘖稱奇和感佩；當然，對釀成這樁悲劇的人，難免生出指責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