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權社會顯然被人類逐漸遺忘在偏遠的地區,或古老的記憶裡,「男尊女卑」是今日大多數人類社會共同的現象,台灣「波多野結衣悠遊卡事件」,未嘗不是反映人們對女性某種程度的評價。
縱使如此,二十一世紀人類對阿拉伯婦女仍格外同情,並成為每年聯合國關注的人權議題。多數人認為她們因宗教的束縛,擁有極為有限的空間,而頭巾和面紗似乎象徵著被綑綁的靈魂。
遠自十二世紀,見證阿拉伯燦爛文明餘光的阿拉伯西部哲學家伊本.魯須德,他便認為伊斯蘭文明沒落的原因,在於女人被摒棄在社會邊緣。
較令人驚訝的是,自十九世紀起,隨著阿拉伯文藝復興思潮的蔓延,阿拉伯女權運動未曾停止過,訴求的卻都是恢復伊斯蘭賦予女性的尊嚴與權利,並認為唯有伊斯蘭教育,才能讓女子兼備知識和美德。
我在目睹一場女性示威運動後,深深體會到何謂阿拉伯女權。一九九○年海灣戰爭危機時期,沙烏地阿拉伯社會開始動盪,表面上卻非常寧靜。一日首都利雅德最熱鬧的烏賴亞街上擠滿了人群,路邊停了十幾輛深色賓士車,每輛車駕駛座的車門都敞開著,駕駛都是女人,帶頭的駕駛是我們紹德國王大學的教授。
她們高喊著口號,訴求賦予女性開車的權利。她們的面紗都已摘除,頭巾卻仍然散披在頭上,露出部分的頭髮,身上雖然還是穿著「艾巴亞」黑袍,但並沒有依照習俗穿好。
我看到她們的手,不安的抓著因為沒有紮好而歪斜的頭巾,唯恐它滑落下來,仿佛那是一種罪行。她們此時正為權利而嘶聲吶喊,卻仍在乎頭巾是否戴好。
隔天報紙,除了出現宗教領袖賓巴茲的嚴厲譴責之外,還有許多女性投書者引經據典指責示威者。這些沙烏地婦女充滿自信的認為,自己在宗教保護下,享有充分的人權,無需這種異教徒式的「女權」。
參與示威者起初被學校停職,不久便又復職。她們再度蒙著面紗,穿上「艾巴亞」,依靠家裡的司機接送她們上下班,繼續她們平靜的生活。
阿拉伯文化裡,頭巾或面紗,不同於印度或其他古老民族宗教「聖婚」儀式裡的面紗,它不是隔開人與神的面紗。除了隱含地理背景因素及生活上的實際作用之外,它也是一種千年文明內化後,對禮教的執著。
《古蘭經》提及女人的服飾隔離,目的在「保護女性」:「你應當跟你的妻子、女兒和女穆民說,要用外衣遮住自己的身體,這樣最容易讓人認識她們而不受侵犯,阿拉是至赦至慈的。」面紗與頭巾因此在某種程度上,成為女權的象徵。
在阿拉伯世界生活裡,不難看到追求西方時尚的阿拉伯婦女,在男性出現時,慌張地尋找頭巾或面紗。在她們的潛意識裡,頭巾或面紗可以庇護她們的自尊、保護她們的身體,放開它讓身心會更不自在。
自由的真諦不過是靈魂的自在罷了。女權在虔誠的穆斯林眼裡,與世人的觀點顯然差異甚大。究竟何種模式能代表女人所嚮往的權利,顯然她們的「自在」才是重點。婦女能自在、滿足的生活在傳統禮教下,或在自己生命經驗建立的價值觀之下,也應是令人欽羨的女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