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周記 冬來了
圖/馮平
文與圖/馮平
最晚到了十月底,也就是萬聖節之前,一定得開暖氣。秋風愈來愈緊峭,臉色愈來愈靠不住,金光一逝,整個城巿都肅涼起來了。一夜過去,秋留下最後一首小夜曲,以及一地落葉,就告別我們奔逸他方。等到冬送來溫柔繾綣的初雪之後,冰天雪地的序幕就開啟了。
氣溫一直向零度以下探去,剷在車道、露天停車場的積雪逐步堆高,湖水凍結成冰的面積也不斷擴大。冬的大軍一波一波穿越伊利湖,侵門踏戶而來,它包圍這城巿,籠罩這城巿,並且驅策冷厲的風鑽入你的被窩。
我怕冷,更怕呼嘯吹來的風;公寓面向伊利湖的大窗只有一層,擋不住這樣凶暴的風。西風的話一點不好聽。冷不防我中了風邪,歪躺在床上。午後冰湖返光照射著這公寓異常刺眼,我索性閉起眼睛。不知不覺,我起了一種幻想,結婚成家。
我想到了S。S煮的食物頂不錯,尤其那道蒜頭雞湯十足美味,此時若能來一碗就太好了。我起身,決定給許久未聯絡的S寫一封信,約出來見面。不久來了回信,竟然說好,時間是明天。
凱斯西儲大學(Case Western Reserve University)在城東,這裡有一間咖啡館,就在一棟維多利亞式的大房子裡面。S如約現身,穿一件靛青色絨毛典雅大衣。都點了咖啡坐下。
S開門見山就說:「從前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但那是過去的事了,完全過去了。我來這裡是想聽你說,你以前對我們的事到底是怎麼想的?」面臨突如其來的質詢,我嚇了一跳,囁囁嚅嚅回答了一串。都說結婚是要昏頭的,我現在就是昏了頭,結果被潑了一桶冰水。
雪融化到了冰點時最危險,液態與固態共存,清清的水底下全是透明涼薄的滑冰,若非穿著釘鞋,是頂容易失心在這上面滑一大跤的。我跌過,屁股疼得要爆開,現在又跌一跤,發出一聲。
喵!阿妹來提醒我,該吃晚飯了。
是啊,天黑了,今晚煮什麼來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