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洛瓦底沒說的事 下
圖/吳文軒
文與圖/吳文軒
二○一四年的最後一天,我們在火車站附近找了個摩托車司機載我們到密支那以北約五十公里、綿延二千七百多公里注入安達曼海的伊洛瓦底江的源頭。在我們結束一天的江源之旅時,Zayar的太太突然從勃固打電話過來,告知這天酒館被幾個警察找麻煩了,Zayar太太塞了一些錢給警察才化解。Zayar告訴我們:「他們知道我來密支那,現在還是有人在監視我。」
新年的除夕夜,密支那的街道一如往常,夜市中烤羊肉串、蒸根莖類、雲南餌絲和克欽料理,是各種族裔在密支那給我們的除夕禮物。我們在午夜時分走到旅館樓頂,周圍傳來陣陣煙火和歡呼聲。
結束在密支那的訪友之旅回到曼德勒後,朋友打算先回勃固,意猶未盡的我決定沿著曼臘鐵路的路線往東北部的撣邦(Shan State)獨自旅行,一路經過了彬烏倫(Pyin Oo Lwin)、昔卜(Hsipaw)和臘戌(Lashio)。這塊以撣族(Shan)和緬人為主的土地,還有不少的華人、佤族(Wa)、傈僳族(Lisu)等族裔。臘戌街上一位身著籠基(Longyi)的印度裔雜貨店老闆Kamal告訴我,城的一邊有觀音寺、一邊有上座佛教的寶塔,鄰居的組成也有穆斯林華人。
在臘戌拜訪了間有中文課程的果強學校,在此任教的一位老師說,這裡的學生在早上六點就上第一堂課了,九點過後再去緬文學校上課呢;談到老師自己的背景,她說:「我父親當時是因為國共戰爭而逃到緬甸的,逃來後就再也沒有回去了。」
在臘戌準備搭夜車回曼德勒時,一位在候車的果敢(世居緬北的漢族)乘客見我不像當地人,好奇地和我開啟了對話,原來他正要回去猛速(Mong Hsu)找他的家人,而他老家是在邊界另一邊的雲南鎮康。他提醒我在緬甸有很多地方是外國人不能去的,因為他曾在大街上見過緬甸政府軍和「叛軍」交火,驚險得很。
這時,一台摩托車特地從城市邊緣的長途巴士站接我去搭車,和果敢乘客結束短暫的談話後,把全部的自己交給那位陌生人的機車後座。臘戌的風景一幕幕地倒退,臘戌的風吹過我和這位「陌生人」的臉。我不禁在想,「到底是土地屬於人,還是人屬於土地?誰是叛軍,誰又是政治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