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有時候去外面吃飯。免費雜誌《Scene》每年都有一分特輯,分類分區介紹年度最佳餐廳,最佳義大利餐,最佳亞洲餐,最佳漢堡,最佳新餐廳,最佳酒吧……林林總總。看著都想去,又不想去。想去是因好奇,為一探究竟;不想去是因所費不菲,又因胃口成形。圖/馮平
文與圖/馮平
總有時候去外面吃飯。免費雜誌《Scene》每年都有一分特輯,分類分區介紹年度最佳餐廳,最佳義大利餐,最佳亞洲餐,最佳漢堡,最佳新餐廳,最佳酒吧……林林總總。看著都想去,又不想去。想去是因好奇,為一探究竟;不想去是因所費不菲,又因胃口成形。
克里夫蘭不算小城,但是中國餐館的質量,比起周圍的紐約、多倫多和芝加哥簡直差得太遙遠。我心中屈指可數的只有一家,城東的東湖餐廳。勉強再加一家,就是巿中心的東海。東湖離我遠,常懶得去;東海離我近,若非朋友邀請,自己也不去。
我自己去,又喜歡請朋友去的,是一家韓國餐廳,叫首爾熱鍋店(Seoul Hot Pot)。我一個人去就點石鍋拌飯,邀朋友去就必點烤肉、海鮮餅。烤肉中又只點帶骨的長條肉片,叫Kalbi。將烤好的肉片夾在生菜葉中,添入白飯、泡菜和一小片蒜頭,送入口齒之間。哎呀!滋味美極了。可惜,這店不久前關閉了,據說是老闆日漸年長,不堪經營勞苦。少了一家好餐廳,是一個城巿的損失;克里夫蘭就此減了一分魅力。
唯一按《Scene》雜誌推薦而去的餐廳,姑且叫「融了酒吧燒烤店」(Melt Bar and Grilled),就在湖木巿底特律街上,離圖書館三、四百公尺距離。那一天正是和本森在圖書館看書,出來吃晚飯。店內果然大排長龍,領了號,聽搖滾樂四面震天響。
入座後各點一杯啤酒,一分招牌三明治;這裡的三明治被評為全城第一名。服務生不賣我酒,因我看起來太年輕,而我又因一種愉快的虛榮心作祟不肯出示證件,只好改點果汁。啤酒送到本森面前,他看了難過,說:「明明我比你小十幾歲啊!」那好吧,就把果汁和啤酒偷換過來;我說:「現在你是小孩了,開心點。」三明治,好吃!
遇有身分特殊或情感特別貴重的客人來訪,只有一個去處,W碼頭(Pier W)。這個叫W碼頭的餐廳,最獨特處是它的造型設計,單桅船;船身有半體在崖壁中,有半體懸空在湖面上。地面上所見的是入口甬道和裝置桅杆的水泥甲板,甲板上有海灘椅和高腳桌椅供客人在此品酒,迎向習習夏風和一片淼淼湖水連接克城市區高樓建築群。
在W碼頭吃飯,美景令人舒曠,拘束也是不小。吃來吃去,覺得最能表達情意而又任性開懷的所在,必然還是自己的家。我的手藝算得上可以辦桌吧,所以我的住所也是一個小館子,受邀前來的友人都感到歡喜。場地雖是侷促,酒食一定盡興,自由漫談也能百花齊放。
想起唯一來過的非華語朋友只有一個,古巴人威廉。那天給他做了一鍋海鮮燉飯,蜜汁烤雞翅(先滷後烤),花菜胡桃紅洋蔥白醬沙拉,配一杯冰涼白酒。飯食中,他說起故鄉奶奶的炊飯,加勒比海遺世獨立的清藍,哈瓦那滿身的風華滄桑,還說他有兩個女兒住在新墨西哥州。
「有機會一起開車去新墨西哥州吧?」威廉很認真地對我說。我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只是後來他不見了;我打了幾次電話,都找不到他。我想,他已經去新墨西哥州了吧,不,也許他是回去吃奶奶的炊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