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寫來一封信。在城市裡顯得聒噪許多。圖/顧蕙倩
文/顧蕙倩
你寫來一封信。在城市裡顯得聒噪許多。
我一個人聽著爵士樂,一個人做著早餐。郵差按了鈴,說了聲:掛號信。整個巷子都開了窗戶探頭看。
爵士樂繼續響著,屬於暴雨前的熾熱陽光。打開你的信,你在城市彼端寫下前幾天發生的事。
窗口的鐵線蕨冒出新芽、在海邊小鎮的廢墟裡看到了一封寄往山里的信,還附了一張海邊的夕照。我的眼睛能夠看見你所看見的一切,我的城市多了條通往時間的路,這一路上,愛情的事時時刻刻都在發生,我們不習慣發生有劇情的故事,而是習慣訴說著每天經過的場景,讓分享生活成為劇情。
那天,我們來到山邊小聚落,鎮裡只有幾戶人家,一個新住民媽媽正在戶外庭院剪著腳指甲,山下是城市堤外快速道路,川流不息的車潮正巧從心臟處刺穿而過,她專心的剪著,並不在意周圍的一切。我們又繼續往山上走去,看到一處郵政代辦所,只一個窗口,一盞燈,我們卻也看了好久,牆壁上貼著好大的一張海報,海報上印滿了郵遞區號,被海洋所環繞的這座島嶼,每一處幾乎都能將信件送達,但是現在的信件,卻已不再需要郵差。
石階沿著山勢蜿蜒而上,我們這一路上遇到了許多有趣的居民,幾隻貓,坐在窗邊等主人的玩偶,廢棄的沙發椅,還有幾個築夢的旅者。我們一起走著,生活裡的一切繼續陪著我們走過了石階。
她依然還在剪著指甲,像是提醒我們剛剛走過的一條山路果然不是夢。
你說,寫一封信給我,就從這裡寄出罷。寫些城市彼端的事,那兒有你,透過你的眼睛可以看見的我。在這加速的城市裡顯得聒噪許多的書信,卻依然無法取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