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趙曉寧

阿華的父母親都是癌症患者，兩人的病症不同，治療的情形也各異，但過程的辛苦我們大家都看在眼裡。

對這樣艱苦對抗疾病的人，我們其實也沒辦法提供什麼了不起的幫助，頂多只能從旁幫忙打打氣，安慰一下。沒想到，有人不但不幫忙，反而還喜歡說些風涼話。

阿華妹妹的婆家就是如此。

聽說親家罹癌，那位親家母竟然告訴媳婦：「妳爸媽前輩子一定做了很多壞事，才會得這種病。」說這話的時候，她不但沒有呈現絲毫的同情心，還一副幸災樂禍的模樣。

阿華說，因為是長輩，她妹妹也不敢沒禮貌，只是反問了一句：「為什麼這樣說？」她婆婆才表示：「佛教都說，人如果這輩子做了很多壞事，下輩子就會得到報應。妳既然說妳爸媽都是好人，那就表示他們得病是因為上輩子的因果囉。」

這個「想當然」的推論，別說阿華一家人聽了非常難過，連我這個外人也想不通：為什麼有人會向病人家屬說出這麼殘忍的話。

我安慰阿華：「妳們那個親家母應該不是真正的佛教徒，只是一般一知半解的民俗信仰者，才會說出這種話。」

阿華聽完後冷冷地回了我一句話：「沒辦法，有些人就是會這樣想，不過他們未必會當面說出來就是了。」

把這個故事告訴同樣罹癌的小碧，沒想到小碧竟然告訴我：「其實，我生病以後也聽過同樣的話。」

看到我驚訝的模樣，小碧幽幽地說：「我剛剛知道生病的時候，就有一位朋友告訴我，說那是一種業障病，應該是我前輩子的因果造成的。」

「問題是，說那種話對妳的病沒有任何幫助啊！更何況妳是個非常好的人，這樣講除了讓妳難過外，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嘛！」我把想法告訴小碧，她也默默點了點頭。

回到家，我忍不住打電話給阿華：「這些人是怎麼了？就算為了誇耀自己的知識，也不該對病人或家屬說這樣殘忍又於事無補的話吧？」

「是啊，某些宗教信徒就是這樣啊！」阿華只回了我這一句話。

放下電話，我發了許久愣。阿華的父母親都是善良的人，一輩子沒做過對不起人的事，小碧也一樣。但不幸生病，卻要背負「上輩子做了許多壞事」的汙名，難怪小碧最後改了宗教信仰。深信因果的我們，是不是可以不要如此隨意批判別人啊？

（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