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不該用狹路相逢來形容,當然冤家路窄也不恰當,念文學的人,在此刻卻詞窮,語言文字怎麼拼湊都無以描述當下的情況與心理。
怎麼是你!怎麼會是你!在轉角,不偏不倚,撞見你。「都好嗎?」多麼俗濫的開場白,也不是真的很想知道答案,就是一種不假思索的脫稿對白。懷疑自己被電視裡的偶像劇洗腦了,其實我一點都不想說這句話,我想跩跩地撂下一堆狠話。可是,那些在腦海預設的場景和口白,我一句也說不上來,唯一能演出的,就是冷漠。但我知道這很快就會瓦解。
「請你喝杯飲料。」口吻仍舊霸道,從不問我想不想喝飲料。
「不了,待會有事。」第一次漠然地拒絕。其實待會什麼事情也沒有,我只想趕緊回家,洗過澡,一個人窩在棉被裡,舒服地看部電影。
真好笑,不曉得為什麼說謊,也許是因為沒來由地逞強:單身也可以很好,或者宅女又怎樣;也許是莫名地害怕,所以徹底回絕那些我不曾參與的日子,更不想聽未盡的解釋。一句「都好嗎」只是為了掩飾我的尷尬。
我們始終沒問對方是否換了新的電話號碼,畢竟問這問題挺荒謬的。況且就算沒換,那組號碼我現在還背得出來。
揮手道別時,我看見你左手無名指的戒指,我的雙手仍舊空蕩蕩,只是指甲油的牌子和顏色換了。我忍不住笑出來。原來,離開之後,我們都已經是不一樣的人了。
那就別再遇見吧。這樣的偶遇一次就夠了。畢竟,錯謬的相逢像鯨魚不小心擱淺,該把誤闖沙岸的鯨重新放回海洋。讓我們回到各自的生活圈裡,不管是沙岸還是海水。
入夜的北城變冷,耕莘文教院前面的電子溫度計顯示十三度,我下意識抓緊風衣領口,逆風向前。雖然,我知道每走一步就離你愈來愈遠,我也知道過了這個路口,之後的那些,都已經不屬於我們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