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小寶去咖啡店，還不能喝咖啡的他，點了杯水果茶。店員問他：「弟弟，你的水果茶裡要不要加茶？」不滿九歲的他竟然回答：「水果茶當然要加茶，水果茶如果不加茶，那豈不像吃牛肉麵不加牛肉一樣？」

正當美麗的店員張口結舌不知說什麼好時，一旁的老闆插話了：「不對哦，水果茶不加水果，才跟牛肉麵不加牛肉一樣！加不加茶是沒多大關係的。」這下，小傢伙哦了一聲，不吭氣了。

送小寶回去時，我把這事當成趣事轉述給他爸爸阿華聽，他卻不以為然地搖搖頭說：「這小子，就是喜歡耍嘴皮。」

雖然早知道阿華對兒子的教育態度，但我還是忍不住問：「你覺得小孩伶牙俐齒不好嗎？」他才進一步告知我他的想法。

阿華說，他常訓練孩子邏輯思辨的能力，因此小寶小小年紀就有一些邏輯概念；但也因為邏輯概念不錯，他在跟同齡小朋友玩耍時，常會以邏輯思辨的方式跟朋友們抬槓，而且一般孩子很少能講贏他。

但畢竟還是孩子，如果對象是成人的話，他的邏輯還是不夠周延，常常無法繼續抬槓下去。還好他倒不會硬拗，會接受自己說錯的地方。

「不曉得是天性還是因為經常訓練，小寶的確口才不錯，而且邏輯思辨能力也比一般同齡孩子強很多。」我告訴阿華。阿華也同意，但又擔心：「我不喜歡他嘴巴太利，可是又希望他有很好的邏輯思辨能力，有時候也很矛盾。」

這時我想到，小時候我每次在別人面前跟父親抬槓，寵愛我的父親總是呵呵笑著說：「這孩子！」語氣裡完全沒有指責的意思。我也因此認為那是父親的默許，還暗自洋洋得意。如今想想，這種狀況其實並不是件好事。

伶牙俐齒好不好？答案當然是見仁見智。反應快、口齒伶俐，在某些時候的確可以幫自己解圍，但一味地逞口舌之快，很可能贏得一時，卻輸了一世。別人說不過你，並不表示就會打從心眼裡佩服你，反而可能因在眾人面前失了面子，而對你暗自記仇，從此對你再也無好印象。

如果能重來，我希望能做一個誠誠懇懇、口才不用太好的人，也希望小寶長大後跟他爸爸一樣，是一個邏輯雖好，卻樸拙有內涵的人。（本專欄每周二見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