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民國三十八年正月來到台灣,見到的第一間寺院是基隆極樂寺,見到的第一個比丘尼,就是修慧長老尼。
台灣,人稱「福爾摩沙」(Formosa),真是個美麗的寶島!當年七、八十個從大陸參加僧侶救護隊來的青年僧,在基隆港靠岸的時候,那種歡欣鼓舞的心情,真覺得我們到達了天堂。只是上岸的時候,許多人各自說要去找尋他們的親友,散去了一半,再集合時,只剩下四十幾人。
我在台灣無親無故,只有留在基隆碼頭遊走觀看。信步走到了中山公園,進了公園不遠,左手邊就是一間茅篷式的極樂寺,那是我見到的第一座寺院。我沒有進去,就在寺院門口張望的時候,從裡頭走出一個近中老年的比丘尼,他看看我,我看看他,彼此語言不通,也沒有講話。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在基隆地區很有名的修慧長老尼。
修慧長老尼,民國前四年出生,基隆人。他擔任住持的極樂寺,是月眉山靈泉寺派下的道場。那一次短暫的、第一次的見面後,我們一別數十年,再見面時,已是民國六十七年了。
當時,我應基隆佛教界之邀,在基隆中正文化中心做一場講演。我聽說基隆佛教會會長修慧長老尼就坐在其中,他沒有邀請我去極樂寺,我也覺得沒有在基隆停留的必要,講經完之後,就回台北普門寺了。
後來,他託人來跟我說,要把極樂寺交給我。我聽了這句話並不覺得奇怪,因為在台灣這麼多年,經常有人對我說要把他的道場交給我。但我沒有分身,也沒有那麼多徒眾可以去接受別人的寺院啊。
民國七十三年的某一天,修慧長老尼要我到基隆極樂寺一趟,他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我請教。我自信有服務的性格,聽到別人有需要,就欣然前往。哪裡曉得,到了極樂寺,他正召開極樂寺的董事會,有五、六位董事在會議中,我一個都不認識,修慧長老尼指著我,跟大家說:「這位是星雲法師,今天我們主要的議題,就是要把極樂寺交給他去領導,弘法利生,請大家鼓掌。」
接著,修慧長老尼對我說:「這裡有七十多兩黃金,還有一千多萬台幣,現在極樂寺請你來,我們已經在基隆市政府裡,把相關的手續都已經辦好了,財團法人、寺院登記,都改換成你的名字。剛才大家的鼓掌,就是請你擔任住持了。」
我愣住了,我自信對各種場面都有應變的能力,但這時卻讓我猶豫,不知是答應好,還是不答應好。因為我有一個原則,不接受本省的寺廟,假如我要寺廟,我可以自己興建。
當初,嘉義圓福寺交由佛光山管理,是因為欠了稅捐處二百萬元,另外遣散費也要幾千萬,諸多債務問題無法解決,到最後只剩五天期限,若無法處理,圓福寺就要面臨被拍賣的命運,真是情何以堪。經過他們的老里長陳斗棩一再請託,佛光山花了一、兩千萬處理他們留下的問題,之後才交給佛光山管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