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立命那年,吾友明夷居士戴訓陽以紫微斗數算我的文章功名運勢,結果排出該年紫微星高照,本命宮有文曲、巨門兩星,天生帶筆;事業宮有文昌化祿、財帛宮有左輔星,貴人提拔,會因文章而成名。
「恭喜你,今年你至少會得兩個文學獎,名利雙收,一炮而紅!」老戴說得我私心竊喜不已。彼時剛好完成三篇文章,分別趕在文學獎截稿日前寄出。所謂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一出手便知成敗,沒有所謂碰碰運氣的事,老戴算的紫微斗數已洩露未來勝券在握的天機,那時我真有點躊躇滿志。
然而事實是與願相違的。改變得獎定數的原因是我在公寓一樓前院搭花架種絲瓜。
七、八月正是開花結果的豐收季節,然而雌花經人工或自然媒介受粉後,都未能成功的膨脹成小絲瓜,不是頭大尾小,就是萎縮乾掉。白天父親來看過幾次,幫忙澆灌,找出問題徵結所在,是紅螞蟻採花粉蜜時,啃掉雌蕊部分器官,「要噴藥殺螞蟻!」我照聽父親的指示去花店買一瓶「地密」水溶性的美國進口農藥,稀釋五十倍後,用噴筒噴灑在絲瓜的莖藤上,那是紅螞蟻進出的走道,紅螞蟻一沾上地密就會死亡。奇怪的是,每天噴灑,螞蟻仍然源源不絕地爬上爬下,忙著採蜜,好像有補充不完的後備支援。父親說:「絲瓜根部有蟻穴,當然無法阻絕螞蟻。」
我用水灌注蟻穴,想逼牠們搬家,但是紅螞蟻用更堅決重建的意志對抗每天被大水沖毀的家園,突出地面的蟻丘越來越高。最後我把整瓶「地密」稀釋後,灌進蟻穴裡,毒殺了整窩的螞蟻,不久絲瓜如願的結果了,初次嘗到收穫的喜悅,那一點點的成就感是奠基在殺害數以萬計的生命上,當時我不了解低等生命也是含靈生命,也會形成冤結索討。
那一年九月中旬,兩大報副刊分別刊登文學獎各類得主名單,以及評審經過。我傷心看著自己文章進入決選,在評審三次投票中,從前三名掉到佳作,再從佳作名次被淘汰而名落孫山;十月份,名字亦不在國軍文藝金像獎得獎名單之列,三度重創我的信心。
我十分納悶:為什麼紫微斗數算的祿命會不準?想去找老戴卜卦釋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