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時，路過杭州，總不忘到錢塘江邊去觀潮。

擠在江畔的人潮中，望向江面，從波平如鏡，望到浪濤洶湧。

一波波的潮水，如高牆般翻湧而來，浪大時會翻過江岸。

我的觀潮點在最安全的「六合塔」附近，那是潮水的尾端，力道已因一路翻江倒海而被削減了許多。

幾年觀潮的經驗中，猶記得最驚人的是二○○二年的千年風暴潮。

那年中秋前，潮水因颱風的加溫而創了紀錄。我觀潮的地方有一座水庫，潮水衝擊水庫堤壩掀起二十多公尺的巨浪。大浪湧上路面，讓十幾部車子漂浮起來，撞在一起，造成連環車禍，幸好無人傷亡。

每天的早潮、晚潮和回頭潮都相當壯觀，連續約一周，每次潮水來了，一定翻過堤岸湧向十多米寬的之江路。而且江裡的魚隨著潮水湧上路面，許多附近的居民提著水桶去路上撿魚，個個滿載而歸。

潮水來了又去，去了又來，有些年潮水大，觀潮的人很興奮歡呼；有些年潮水小，觀潮人失望嘆息。

潮水就這麼來來又去去，人們總是記著農曆八月十八要觀錢塘潮。其實潮水每天都在起落，每次月圓時潮水如斯激越澎湃，年年月月如此，但只有中秋的潮水令人追憶。

這就像人生總是在起起落落中度過，潮來潮去已不稀奇，只在最高點時，教人又愛又痛，又喜又悲，也令人時時回味；只有那深刻的記憶，令人覺悟許多人生道理，也讓人增長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