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國首爾中區司諫洞有一私立非洲美術館,館內展出一件髮飾(如下圖),上面雕刻三個人,中間的男子右手搭著身旁女性的肩,左手牽著另一女子的手,在他右邊的女人右手插腿,左手攬住他,而左邊較豐腴的女子,另一隻手則抓著頭。三人牽手搭肩,構成和諧親密藝術圖像。

館長解說此件飾品呈現非洲一夫多妻的社會風俗。
以現代文明進程來看多妻制婚姻,多半會認為是野蠻落後、對女性造成侵犯的不平等行徑,實際上處於生存不易的狀況下,複婚關係對於家庭婦孺,是另一種安全保障。
在條件極為惡劣的非洲,出外漁牧、狩獵的男子很可能驟然喪生於一場意外,他的妻小一旦頓失依怙,恐將顛沛流離,甚至性命不保,因此由近親手足代替死者照顧遺孤孀婦,反而變成富有情義的優良傳統。女性在家中除了分擔家務,照顧兒女,當男人謀生在外,安危莫測,妻子也多了一位姐妹分擔煩憂,排遣寂寥。
原來在蠻荒不文明的背後,別有高尚的人道精神底蘊在其中呢!
看到這一件樸素的髮飾,了解非洲一夫多妻的原始意涵,不禁令人想起《史記.匈奴列傳》說:「匈奴父子乃同穹廬而臥。父死,妻其後母;兄弟死,盡取其妻妻之……惡種姓之失也。」
時空闊隔的兩種族群,面對險惡環境,居然不約而同運用相同模式,維繫家族不致滅絕!
因此再觀《後漢書.南匈奴傳》記載呼韓邪單于來朝,漢元帝命以宮女五人賜之,王昭君入宮數年,不見君王,絕望之餘自薦請行,也為呼韓邪生育子嗣。
呼韓邪去世,其前閼氏子代立,又欲妻之,昭君面對胡漢異俗的衝突,上書請求歸漢,但得到的答案是成帝敕令:「從胡俗。」因此王昭君再度成為復株絫單于的閼氏。
王昭君最終埋骨於胡塵異域之地,無法還鄉,杜甫〈詠懷古跡〉五首之三:「千載琵琶作胡語,分明怨恨曲中論」的淒楚可憐形象,幾乎深植人心;但若了解複婚風俗不是對女性的凌辱與不尊重,反而是照顧弱者、繁衍親族的保證,也許就能減輕為王昭君的嘆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