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上次赴美已一年半,一年半沒見到兒子,一年半沒看到Willow Tree的湖水與鴨子,思念之情與日俱增。這次抵美的翌日清晨,我就迫不及待想出去走路,攝氏零下十多度的戶外,那可要全副武裝!穿上厚重的外套,戴上圍巾、手套、帽子,把自己完全包裹起來。走入雪白的天地裡,兩旁的白雪靜默地陪伴著我。戴著手套的兩隻手仍覺得凍入手骨,犀利的峻冷刮著臉龐,感到針扎般的刺痛,攝氏零下十多度真教人振奮!白雪皚皚,看不見湖水,也看不到夏日戲水的鴨子。我有些失望,卻為這寂靜純潔的銀色世界心折了。我邊走邊深呼吸,口中冒著白煙,讓自己有一種真實存在的感覺。嚴寒中的清新,更令人領略「不經一番『寒徹骨』,那得梅花撲鼻香」的滋味。
天空飄起了雪花,像飛絮、似灰塵,輕輕舞、輕輕落。它是那麼輕盈,飄在眉眼、落在衣襟、沾在圍巾,只要我輕輕彈,它就輕輕掉。我們常形容「如雪片飛來」、「雪花紛飛」,正是如此。雪花是由許多的冰晶構成,冰晶的形狀有數十種,如針狀、柱狀、片狀、圓柱狀、六角狀…。我伸出雙手掬了一些雪花,我仔細端詳發現一片片的雪花大小雖不同,卻有一個共同特色:「六角形」,而且六個角都會形成枝椏狀。小小的雪花卻能如此千變萬化,又美又神奇!
雪花,它沒有雨滴的氣勢,也沒有冰雹的吵雜,它只是靜悄悄地,無聲無息地飛舞,卻是無所不被。屋頂、樹梢、大地、汽車、垃圾桶,無一「倖免」。一轉眼每樣東西都白了頭,而且雪花令人震撼的力量在於累積,一次的snowfall amount就可高達好幾吋,數日不化。別看那累積數吋高的雪花,踩下去可是鬆鬆綿綿的,像似ㄘㄨㄚ、冰一樣。陷下去的腳印,使我想起:「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飛鴻踏雪泥。泥上偶然留指爪,鴻飛那復計東西。」有一天早上,我陪同兒子去學校,母子倆在積雪上行走,鞋子和積雪磨擦發出「ㄙㄨㄛㄙㄨㄛ」的聲音,好玩又新奇,我不禁笑了又笑。兒子頻頻問我:「走在雪地有那麼興奮嗎?」不錯,生長在亞熱帶台灣的我,這算是難能可貴的經驗吧!
其實在雪地上行走,並不是很好走,對車子的行駛也會造成危險。為了顧及安全,工作人員必須時時以除雪車剷除大馬路及人行道的積雪,並不時撒一些rock salt、Mag chloride pellets、calcium…。有一天早晨我對兒子說:「我剛剛幫你那覆蓋著積雪的車子拍照。」兒子說:「您是否看清楚是我的?有同學曾在清晨為自己停在停車場的車子清理積雪時,清到一半才發現清錯了車子。」雪地裡只要有車的人,人人都有一把「刷子」。這把刷子指的不是別的,而是真的用來刷除車上積雪的刷子。無可諱言,下雪增加了好多工作量。雪景,固然美麗,欣賞之餘也必須忍受它的酷寒與不便。在雪地生活的人們,想必最能體會:「在我們的生活當中,有很多事情往往『享受』與『忍受』是相互並進的。」
「媽!您不要每天『趴趴走』,若受到風寒,可不好玩啦!」儘管兒子這麼說,我仍覺得在雪花飛舞中行走,任憑雪花的飄落,是一種灑脫,也是一種美麗,更是一種抗拒嚴寒的勇敢。
在美國密西根Ann Arbor的天空下,能與小雪花同行,是一種另類的樂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