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品藻】高啟在初夏行旅

簡文志 |2011.03.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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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啟(1336-1374),字季迪,號槎軒、青丘子,長洲縣人(今江蘇省蘇州),元末明初詩人,與楊基、張羽、徐賁稱吳中四傑、北郭四子,明初十才子之一,元末避居吳淞青丘。後高啟任翰林院編修,纂修《元史》。其〈題宮女圖〉致禍:「女奴扶醉踏蒼苔,明月西園侍宴迴。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宮禁有誰來?」朱元璋疑其諷刺;又高啟撰寫〈郡治上梁文〉,「龍盤虎踞」等句激怒朱元璋,被腰斬為八段。有《高太史大全集》。

其〈初夏江村〉風調明朗,秀麗寫意:「輕衣軟履步江沙,樹暗前村定幾家。水滿乳鳧翻藕葉,風疏飛燕拂桐花。渡頭正是橫漁艇,林外時聞響緯車。最是黃梅時節近,雨餘歸路有鳴蛙。」首聯言輕著便服,腳履軟鞋,閒踱沙岸,乍逢依蔭而居的村家。頷聯寫水中幼鳥嬉戲藕葉間,蓮葉翩翻;飛燕蕩漾微風中,驚掠桐花一片。頸聯繪渡口錨停魚舟,林外時傳繅絲紡車聲。尾聯敘黃梅季節登臨,雨後歸路蛙鳴伴行。

本詩以行者視野,從水湄閒適踏沙,「輕」、「軟」二字可見詩人柔軟心境,發現樹叢鄉家傍居,亦覺可愛,頗有南宋陸遊〈遊山西村〉詩之意:「莫笑農家臘酒渾,豐年留客足雞豚。山重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別有發現新天地的自然意趣。

繼而,農村樂事當是聆賞萬物自性,水鳥「翻」葉生動活現,飛燕「拂」花讓上下空間更形律動,水面、空中生機處處。緯車就是手搖紡車,別稱軠車和繀車,始見戰國時期;漁艇、緯車表徵農人織婦安心自在的生活方式,高啟另有〈過山家〉詩:「流水聲中響緯車,板橋春暗樹無花。」末則點出其於黃梅時節出行,聆聽蛙鳴而行者不孤。

此詩與杜甫〈江村〉逸趣頗同:「清江一曲抱村流,長夏江村事事幽。自去自來梁上燕,相親相近水中鷗。老妻畫紙為棋局,稚子敲針作釣鉤。多病所須唯藥物,微軀此外更何求。」唯杜甫是亂離時代中的無奈,而歸恬淡;高啟是高雲閒情,恍惚畫中人的幸福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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