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常人理解,搞笑就是幽默,幽默就是搞笑。其實,不論是表現形式還是內在體驗,幽默與搞笑都存在著一定的區別。由於幽默給人的感受很特別,有一種說不出來的味道,我們不妨先說說它不是什麼。
幽默不是預有所謀
楚莊王最心愛的馬死了,這讓他非常傷心,下令用天下最好的棺槨埋葬牠。無論臣僚們如何勸諫,楚王就是不聽,並沉下臉來說,誰敢再勸我就殺了他!
大臣們一個個縮著腦袋,不敢吱聲。突然,優孟痛哭起來。楚莊王很是奇怪,問他哭什麼?優孟說,這匹馬是國王您的最愛,該用國君的葬禮才對啊。楚莊王問,那你認為應怎樣安排呢?
優孟答,依我看,應該用美玉做馬的棺材,再調動大批軍隊,發動全城百姓,為馬建造華麗的墳墓。出殯那天,要讓齊國、趙國的使節在前面開路,讓韓國、魏國的使節護送靈柩。然後,還要追封為萬戶侯,為牠建造祠廟,讓馬的靈魂長年接受百姓的供奉。這樣,天下的人都會知道,原來大王愛馬勝過一切。
楚莊王這才明白過來,慚愧地說,我這不是重馬輕人嗎?過莫大焉!從此改變了愛馬的方式。
現實生活中的幽默,是沒有預謀、沒有底稿,是在事態的發展中,隨機應變、即席發揮、現場完成的。
幽默不是疾言厲色
秦始皇曾計議擴大自己狩獵的苑囿,東到函谷關,西到雍縣、陳倉。優旃說:「好啊!多養些凶禽猛獸在裡面,敵人若從東面來侵犯,讓麋鹿用犄角去抵擋他們吧!」秦始皇聽他這麼一說,就廢止了這個計畫。
秦二世即位,又想塗飾城牆。優旃說:「好啊!皇上即使不講,我本來也想請您這樣做的。漆城牆雖然會給老百姓帶來靡費和勞苦,可是很美呀!城牆漆得滑溜溜的,敵人來襲也就爬不上去。」秦二世聽優旃這麼一說,就放棄了塗飾城牆的打算。
優旃這兩下子多高明啊!他僅僅是接過話,順風扯旗、就勢敲鼓發揮幾句,就讓皇帝老兒乖乖地改變了勞民傷財的初衷。
古訓說,伴君如伴虎。在皇帝身邊混飯吃,俸祿固然豐厚,但風險係數也高,弄不好就掉腦袋。對於像贏政父子這樣的強硬派皇帝來說,強行勸諫往往會招致殺身之禍,而通過溫和柔軟的手段,卻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優旃所侍奉的這兩代主兒,都不是省油的燈,但他卻能遊刃有餘、以柔克剛、借助諧謔技巧勸諫主政者放棄奢念以利天下,與建功立業的文臣武將一樣難能可貴,難怪司馬遷對這一類人才同樣讚賞有加。
幽默不是迎頭激辯
有位病人跟護士說,請您把我安排在三等病房,我很窮。護士問,沒有人能幫助您嗎?病人答,沒有,我只有一個姐姐,她是個修女,也很窮。護士嘲諷說,修女怎麼會窮呢?她和上帝結婚,富得很!
病人對護士的不恭很生氣,但並沒有發火。他想了想,回敬護士說,那好吧,您就把我安排在一等病房,之後把賬單寄給我姐夫就行了。
這種借力使力的方式,既免去了蠻力之苦,又能化解危機。這個護士的嘲諷顯然是荒謬的,但病人並不直接揭穿,而是故意推衍出同樣荒謬結論:把賬單寄給上帝,讓對方無話可說。
對於風趣好玩的事物或行為,我們先人留下了諸如《笑林廣記》、《古今譚概》等很多專輯,所創造出來的辭彙也非常豐富。撇去成語不談,僅兩字的片語就有滑稽、俏皮、調侃、揶揄、詼諧、戲謔、解頤、莞爾、捧腹、噴飯等等。至於近代出現的「幽默」、「噱頭」等辭彙,則是外來語的加工再造。
「幽默」一詞源自「Humor」的音譯,據說是出自林語堂先生手筆,梁實秋先生認為譯得音義兼顧,相當傳神。曾在美國印第安那大學的博士范劍淼所創建的《海詞在線詞典》中仔細聽過「Humor」一詞的發音,感覺非常接近漢語的「解悶」,若照此翻成中文,可以說是「幽默」一詞的通俗版了。